刘海迁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海寇?
骗鬼呢?
与佛郎机总督席尔瓦不同,刘海迁是海贸的真正东主。
除了船是冯南封的,船上的一应货物都由刘海迁采买。
贸易所得刘海迁得五成,冯南封和韩琦得两成,给他们提供港口停泊并允准他们打出佛郎机总督府旗帜的席尔瓦得三成。
本来这个分配制度还算合理,偏偏冯南封这厮动起了歪脑筋。
他想靠一句谎话便把大半所得独吞,真以为刘海迁是三岁小儿吗?
“既然冯大当今遇到了海寇,必定免不了一场殊死搏杀。不知此次冯大当家折损了多少海员?”
刘海迁心中冷笑,冯南封自己就是海寇自然明白海寇间搏杀的凶残。任何一方都是抱着置对方于死地的心态。
既然下定杀心,必然没有任意一方会心慈手软,那么冯南封即便侥幸胜出也一定损失惨重。
如若不然,便证明冯南封在说谎。
冯南封见刘海迁逼问却也不急,嘿嘿干笑两声道:“咱老子这趟出海算是赔了本了,一共五百多弟兄出去,回来的只有三百多人,其中一百来人还挂了彩。刘东家要不要瞧瞧?”
见二人火药味十足,就要干起架来,席尔瓦哈哈笑着打起圆场。
“两位不要动气嘛,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二人却都不买账。他们心道你不过是提供个港口,外加提供个海旗,就能坐收三成利润,反正是白拿的钱自然无所谓了。
他们却一个出钱一个出力,自然要竭力一争。
“诸位且听韩某一言。”
一直默不作声的韩琦突然发声,众人皆朝他投去目光。
韩琦本人虽然无官无爵,却是香山县丞黄似道的人。是以不论是佛郎机总督府这边还是刘海迁这里都卖他几分面子。
便是桀骜不驯的海寇头子冯南封也称他一声韩先生。
“此次遇到海寇确实凶险万分。若不是冯大当家勇猛御敌,吾辈能否回来都是两说。”
他刻意顿了顿,和善的望向刘海迁:“当然,刘东家的心情韩某是可以理解的。好在本次海贸虽然银两损失惨重,但货物大部分还是带回来了。那些珊瑚香料宝石都是上等货,刘东家只要一转手就能卖上几倍的价,一来一回保本是肯定的,或许还能小赚。”
刘海迁听到这里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嘛,这个韩琦看来是要站在冯南封这边了。
瞧瞧他说的是什么话?
刘家十几万两银子的本钱投进去了,就为了保本小赚?
真以为刘家砸钱听个响啊!
若不是顾忌韩琦背后的背景,刘海迁真想掀桌怒骂。
饶是他极力克制,看向韩琦的目光仍满是敌意。
看来他有必要提醒黄县丞一番这个韩琦不可靠。既然韩琦打算吞掉他的那份钱,也就未必会如实报给黄县丞。
只是刘海迁不确定黄县丞会不会相信他的话。毕竟韩琦一直是黄似道的心腹,他这个外人插话总归没有什么说服力。
“喝酒,喝酒!”
桑切斯见气氛有些尴尬,打着哈哈和稀泥。
韩琦微微一笑举起酒杯,冯南封更是得意的摇头晃脑。
席尔瓦虽然心中略有不快,但这钱他是白拿的,拿多拿少有个赚头就成。
唯独刘海迁是本次分赃的最大受害者,一时气恨难平拂然起身。
“刘某身子不太舒服,告辞了!”
说罢也不顾众人惊讶的眼神,径自离去。
刘海迁走后席尔瓦才反应过来。
他怒而拍了酒桌一掌道:“这个刘海迁真是岂有此理。好好的一桌酒宴让他毁了。”
桑切斯摇了摇头道:“刘东家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席尔瓦冷笑道:“他真以为本总督离开他刘家便赚不到钱了?他不想干了有一票人排着队请求和本总督合作呢。”
韩琦闻听此言皱眉道:“总督大人,方才刘东家虽然出言不逊,但并没有坏的心思。大家合作这么久了,都已经习惯了。没必要换东家吧?”
席尔瓦也就是那么一说,真要换人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绝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
他摆了摆手道:“既然韩先生这么说了,本总督便宽恕那刘海迁妄言之罪。只不过韩先生那里受委屈了。”
韩琦连忙表示无碍。
众人便又开始吃起酒宴。酒宴正酣时席尔瓦便叫歌妓来陪酒。
海寇们一人叫来一个歌妓拉在身边,一边淫笑一边在这些歌妓身上乱摸。
席尔瓦哈哈大笑,心情十分畅快。
这么胡闹了不知有多久,酒宴才结束。
冯南封等海寇和韩琦就暂住在总督府。
翌日一早他们便开始张罗人手卸货。
这些货佛郎机人是不要的,都会拉到香山县刘家。
至于银子,却会按照之前的约定分给席尔瓦三成。
虽然明面上的银子只有五万多两,三成也就是一万五千两,可这是白捡的银子,席尔瓦自然不会拒绝。
他拿了银子,十分满意的放行。一众海寇则稀稀拉拉的离开壕境,往香山县去也。
至于那三艘大福船自然停靠在黑湾港内,待下次出海时再使用。
一离开佛郎机人监视范围,大当家冯南封立刻收敛了困意,嘿嘿笑道:“那十万两银子咱已经叫小五派人从双岛用船运去潮州府了,虽然要费一番周折,但总归好过叫这些人喝血。”
韩琦捋着下颌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