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中那最后的一簇稻子丢进稻子垛中,这最后的一簇稻子果真如耿丘与鸦王所商议的那样,留在了大堰河村人族的手里。
第二年秋雷一过,鸦王就携群鸦如期而至。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村民们年年盼、岁岁盼,村长耿丘却再也没有回来。
……
第一届尾稻比赛,最后一簇稻子是被人族小娃子冷羊给拿到。群鸦们观看了娃子们的比赛,信守了当年的诺言,再也没来打尾稻的主意。
族人为怀念耿丘,遂将尾稻比赛一代代延续至今。并在甘花溪南岸留了一小块稻子,作为群鸦再来时的备用。
自第一届尾稻比赛之后群鸦再也没来过,那块留给群鸦的稻子也就成了祭祀用的贡稻。
……
这个传说,在大堰河村长大的娃子们从小就听父辈讲起过,也曾经在哭闹的夜晚被母亲吓唬过“再不听话就让黑鸦王叼走你”。
抢尾稻,对于娃子们来说,是一种少年成年礼般的荣耀,让每一个少年都心怀梦想,跃跃欲试。
“那么,接下来,我来说说今年尾稻的规则。”田了看到娃子们已经安静了许多,于是,继续说:“分两队,每队各四人……最终,谁成功拿到尾稻并顺利返回起点,谁就是冠军。但若果手中的稻子沾染上了泥水,就得服输,算另一支队获得尾稻。”
“一支队伍里,到底尾稻最终归属谁,谁是一年一度的冠军,这取决于个人在整个竞赛中的表现。
“最终裁决的结果,是由裁判组投票生成的……裁判照旧,由村长、何仙姑、咕咕和我担任……”
田了扫视一圈在场所有的参赛队员,接着讲道:“现在,请参赛的娃子们离开稻田,各回各家。午夜前,若有娃子试图直接或间接通过各种手段探知稻田情况,将被免去其参赛资格……”
“亥时(注:21点至23点)末,娃子们集合到田东头的杏园,听候村长发令。”
任谁都知道,赛前的禁制,即使是已入玄妙之境的修行者都很难逾越,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乳臭未干的生瓜蛋子乎?!
所以,大家都按照规矩来,没谁有胆敢挑战这个规矩。
本届尾稻角逐,少一、冷娃和南岩之间注定会通过竞赛解决各自心里对实力较量的期待,看来,不会是场太孬、太没有观看性的竞赛……
回程的路上,少一本想和南岩说点什么。南岩头也不抬地匆匆离去,没有理会少一的示好,也没有和其他两个队员西诃、午晋打招呼。
倒是冷娃一改往日跋扈的作风,走到少一跟前,笑着讲道:“上了剑阁二层楼就不一样咯,不过,那尾稻,少一你恐怕还是难以轻松摘得。”
“冷娃,我们都尽力好了。”少一很认真地回答道。
“看那架势,你那位队友恐怕是要搏上一搏了,你自己还是自保……”冷娃抱着膀子,望着已跃过甘花溪、行色匆匆的南岩,这样提醒少一。
其实,他更是在提醒自己。
……
午夜,亥时初。
少一瞧了瞧鸦雀无声的四周,他探手探脚,潜入到杏园北侧小山坡的一株老槐树旁。
立于树枝上的他,一如所料,果真在杏园里还有他人,从那脚步声,可以断定,赶来的是南岩。
此时,满月已过中天,生命力顽强的蚊子在寻找着入秋后短暂生命里最后的“食粮”。
秋后的蚊子已不似盛夏时节那般活泛、狂躁、贼里贼气,但它们对血液的渴求却丝毫没有减弱,很快,少一毫无防备能力地中招,胳膊上、腿上布满了秋后蚊子的“罪痕”。
少一忍受着秋蚊的“猎杀”,没有动一下。
终于,村长和咕咕一行人进入了杏园,不大一会儿功夫,田了和何仙姑也一前一后来到了杏园。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少一这才从老槐树跳下来……
“开始!”田了一声令下。
七个娃子闪电般冲出杏园,走在最后面的少一不敢迈步从容,也小跑着紧紧跟上大伙儿。
唯独南岩迈步从容,不紧不慢走向稻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