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稻客们像蚂蚁搬家一样,在田埂两侧排成一排,队伍一直伸向稻田深处。
一捆捆稻子经过大手小手,转移到田埂上,再被一一码放整齐。
少一、冷娃和百里奚他们一前一后,从田埂上跳进稻田,加入到“大小蚂蚁”队伍中去。
一捆捆稻子喝饱了一夜的雾气,此时变得极其湿滑沉重,哪个娃子也不想把这重重的稻捆抱在怀里,因此,娃子们搬运起来虽然吃力,却各个力求动作麻利。
……
太阳一杆高的时候,当“蚂蚁头头”田了终于出现在田埂上,娃子们差点没欢呼起来。
他的出现意味着娃子们将由主力转为帮衬,剩下的重担将由大人们肩负。
要知道,接下来这个环节,似乎从来没有让娃子们经手过,他们充其量也就是打打下手。
下面的环节就是“打谷子”,斗桶是由四块倒立的梯形木板组合成的一个“大号升子”,斗桶内部,两块反扣的挡板中间有一个极精巧的木滚轮,稻草随着滚轮卷进去,谷粒便被如刀的挡板一颗颗给剥落下来……
田埂两侧的大小“蚂蚁”们默契地分成四组,每组仅仅只允许带上两个娃子。
……
少一被安排在旺哥这一组,站在自东向西的第二个斗桶旁,负责给旺哥一把一把地传递稻子捆儿。
旺哥一只脚用力支撑着身体,一只脚用力蹬踏着斗桶脚踩板,双手紧紧握住稻子捆儿的根部,将稻子摁在斗桶内的木质滚轮上。
稻子捆儿被滚轮吃住,并被用力转动着、随轮子被碾压着。
于是,一粒粒未脱去谷壳的谷粒唱着歌儿脱离了母体——稻草杆儿,扭动着圆鼓鼓的身子飞入斗桶一侧空空的皮囊里……
旺哥动作快、用力得当,稻子在他手里不断被送入斗桶。
斗桶内的滚轮飞速旋转着,眼看着斗桶旁刚才还瘦瘦的皮囊已经鼓涨了起来。
“快快——”旺哥催促着少一快些个给他递稻子捆儿。
斗桶的上沿口远远超出了少一的身高,他每一次向上托举稻捆儿,都很是吃力。
但是,少一一直的坚持不懈果真没有在关键的节骨眼上掉链子,还真的勉强赶上了旺哥的节奏……
午饭时,四个斗桶旁的皮囊都已吃得饱饱的,像一只只大腹便便的猪仔。
大人们和娃子一个个却像是被晒蔫了的茄子,大家伙儿都眼巴巴地望着伸向村里的那条小路。
甘花溪的水就在一旁哗啦啦地流淌着,可即使大家累蔫了、浑身粘汗,也没有一个人肯去跳进去、洗个畅快。
在村民眼里,甘花溪千百年来不旱、不涨,这一切都得益于族人始终秉持并遵从的行为规矩——绝不能将污秽物哪怕一滴给落入这条母亲河。
然而,除了用人力来驱动斗桶外,也正是甘花溪奉献了水势的能量,成为推动斗桶的一大功臣。
连甘花溪也欢实地腾跃翻花儿的时候,就是逢到咕咕和何仙姑担子里的美食飘香的时候。
此时,咕咕的百步之外,包括娃子们在内的所有劳动者,哪个英雄好汉不心如甘花溪、不在翘首以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