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翻过了两个山头,依旧一无所获,少一趴在溪边猛灌了几口溪水,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无力地对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叫,叫又有什么用?”
懊恼于自己无能的少一一拳头砸在坐着的大石头上,被他击中的地方顷刻间留下了四道血痕。
不一会儿,少一看见几只勤奋的蚂蚁从不同方向慢慢爬了过来。少一的视线紧紧跟着爬得最慢的那只,看着看着,他一走神,就把蚂蚁给跟丢了。
无聊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此时已不再流血。于是,少一的视线重新回到大石头上,他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不大一会儿功夫,至少有数百只蚂蚁正在自己的血渍上“乱窜”着。
“我少一难道还会不如蚂蚁,会在这里被活活给饿死吗?!”少一傻傻地吼了出来。
“叭叭叭——”,远处传来一串啄木鸟凿树洞的声音,好像在笑话他。
“扑棱棱——”,近处,一只锦鸡被喊声吓得一阵乱窜……
少一心想,就算抓不到锦鸡,也该能在窝里寻个蛋吧!?循着锦鸡飞走的身影,少一手脚并用追了过去。
半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啥收获。他不甘心,又顺着锦鸡逃跑的路线找了一遍。
可疑的、半人高的草丛让少一停住了脚步,他双手举起来,一点点靠近草丛,两只手的指尖并在一起轻轻插入草丛中。双手趁草发出沙沙声之前,以闪电般的速度将草丛果断扒开,少一往草下一瞅,心说,唉!运气欠佳,草丛中,杂草横七竖八,明明是那只逃跑锦鸡的窝,可窝里连根毛儿都没有。
不对,还是有根金黄色的鸡毛,就掉在远处,阳光一照,金光闪闪的,好似嘲讽少一一般。
少一俯下身捡起了羽毛,收于囊中。我心想,饿死事小,不懂得审美事大,或许爱臭美的咕咕会喜欢这根羽毛。
小脑袋摇摇欲坠于羸弱的肩头,饥饿让他的视线渐渐模糊……
“咕咕,我头疼,来碗你拿手的疙瘩汤呗!”少一分不清是真是梦,舔着嘴唇喃喃地恳求道。
体内,不争气的两股气息又开始沿着血脉,不分场合、不识实务地争斗了起来。少一心说,都什么时候了,也不看看宿主是不是小命就要休矣,只知道斗来斗去,太不懂事了。
身体一阵发寒,一阵又烈火焚心,少一被饥饿给折磨得死去活来,气若游丝。
突然,寒之气血在心口处以闪电般的速度占据了心上的那个小空缺,这空缺的坑,其实就是一个陷阱。
这缺口不停地吸食寒之气血,像是拥抱它,实质却是在绑架它。缺口把寒之气血直拽着,去进一步填充自己的空。
寒之气血尽管全部沦陷在缺口之内了,可缺口却还是空空如也的。坑啊,真是欲壑难填。
此时,不服气的热之气血也紧紧跟随、架势汹汹地扑了过来,同样,它也掉入了心之缺口中。
寒之气血好像一个等来了对手的战壕士兵般兴奋不已,它知道,此地必有一战。
“擦啦——”,火遇冰,迅疾腾起一片蒸气,淹没了心脏。这片暖热的蒸气遇“咚咚”跳动的心脏,化为一股源源不断的涓流。
一向缺失心瓣的心脏,此时,因为两气血充满心之缺口,而得以让心脏动脉、静脉内的血液运转顺畅,让经脉里的气血运转圆满。
于是乎,少一的心脏开始健康而有力地跳动,一张一弛的,舒畅地输入血液,再舒畅地输出血液。
气血化为营养的涓流,涓流随着心脏的跳动,也被输送到身体各处……
此时的少一不能分辨体内的动静,但是,倏忽之间,随着心口骤然一疼之后,他顿觉通体舒泰,万福在胸。人也慢慢安定了下来,不再那么慌张,也不再那么饥渴难忍了。
是寒热气血相合,释放出的营养保全了他的生命。
少一暂时解决了饥饿的问题。他到底是个小孩子,一旦不饿了,就立即放下了灰心丧气的沮丧心情,重新恢复起气力,变得和刚刚走出大堰河村时一样的意气风发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这样用体内气血补养自己的方式并不能坚持很久,且气血已经出现了亏空。不久之后,心之缺口就会因气血不满而再次恢复原本的“空旷”。
……
四下里,鸟儿归林,少一的两条粗眉也几乎拧成了一团:今晚,该在哪里渡过呢?
想来想去,唯有森林深处的老银杉那里最熟门熟路。
回到老银杉树下,少一双手**着树干表层那一片挨着一片的“鳞片”,这让他想起了村头那株百年老银杉。这棵杉霸公足可以作村头那棵的爷爷啦。
少一仰起小脑袋,一点点往后退,顺着树干向上望,可始终未能看到它的树冠,这老人家的身高估摸着得有八丈有余。
少一回想起来:村长总在闲暇时把酒葫芦挂在村头银杉树上,招引着他们这些小馋虫只能看到,却偷不到。
一次,村长钓鱼,不小心靠着树睡着了,冷娃用藤条将自己和树干兜住,拴在一起。借着藤条与树干相磨擦的力量,他成功地上树拿到了村长的酒葫芦。
想到这里,少一决定,趁天还没黑尽,自己重新回到甘花溪畔找根藤条,如法炮制,好爬上杉霸公的树枝。
……
后背的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掌中的血泡被挤破了,双手也发麻、僵硬起来,但,少一依然没有停止借住藤条进行攀爬。
当月光透过枝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