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隆武二年、鲁监国元年,建州顺治三年,夏五月三十日晨。
大旱,钱塘江上游水深三尺。
杭州西南70里,富阳县。夏日炎炎,大地龟裂,今年的夏粮完了。
一只庞大的军队正在十几公里的江面上全线渡江,人马均可徙涉。
前锋前江北四镇刘泽清镇总兵张国柱,黄得功镇总兵官田雄。随征副将张杰、王定国等6000多浙江绿营在向纵深发展。
江南提督曹存性,李应宗、于永绶、张应梦、贺胤昌、范绍祖、王之纲、苏见乐、冯用等7总兵,共7000余江南绿营也已全部渡江。
江面上淡淡的雾气很快消散,烈日很快将巴牙喇们的铁甲烤得发烫,这些最精锐的老兵们却若浑然不觉。
满洲正黄旗固山额真图赖全身披挂,牵动马首,落后主帅半个身位。
“贝勒爷,前面的奴才都过去了。”
建州多罗贝勒,定南大将军博洛听完冷哼一声,挥手扬鞭渡江。
博洛和图赖以下,梅勒额真朱马喇、济席哈、和托万余八旗兵沿着绿营兵打开的通道进入浙东。
去年十二月,江上明军向杭州发起大规模进攻,结果却一败涂地。这次失败的进攻将鲁监国的军事资源消耗殆尽,包括浙东民间历年积存的粮饷,沿海卫所的军械乃至军队的锐气。
浙江绿营在杭州大胜后,尝试渡江,被王之仁的水师打得大败。此后便不敢再渡江,与明军隔江对峙。
直到十天前建州新一波南征军到了杭州,博洛随行有八旗兵和南直隶绿营。这只新锐援军从根本上改变了浙江的实力对比。
钱塘江西兴渡口的王之仁以战果证明了他负责的下游防线依旧坚固,博洛将主力向上游机动,第一记重拳打在了方国安身上。
自五月二十五日开始的渡江行动,建州只用了四天时间就彻底粉碎了明军防线,方国安的军队望风而逃。
战斗进展很顺利,博洛脸上却殊无喜色。夏季在江南用兵,一伤马,二伤人,哪怕不打仗只行军都要付出很大代价。
建州进关后在南方屡次征战,战斗与病疫造成明显减员。对全族只有10万男丁的建州来说,这是无法承受的代价。
多尔衮下了死命令,临战必以绿营居前,其次汉军,满洲兵仅为督战及决战之用。
这只进入浙江的绿营大军几乎全是江北四镇和芜湖大营投顺的明军,建州遣散了大部分人,只留下其中的马兵和精锐战兵。建州军队人数虽少,不到明军的一半,可战斗力却远远过之。
博洛忠实执行了摄政王的命令,委派的渡江前锋是刚刚从舟山渡海来降张国柱。
在过去的一年,张国柱与建州一战淮安三叉河,二战南通,从淮安一路撤到崇明,又撤到舟山。在淮安张国柱没有降,在庙湾张国柱没有降,在崇明张国柱也没有降,在舟山他降了。
博洛渡江一天后,方国安率500骑兵,7000步兵剃发投降。鲁监国朱以海的宫眷被张国柱俘虏,一次绿营兵发泄yù_wàng的盛宴当即开始。
西兴的王之仁无力回天。浙东明军以王之仁部军纪最好,部伍最严整,器械最精。在艰难地战斗中,王之仁的核心部队近4000人大体维持了建制撤回定海。
定海孤城已不可能守卫。
中军旗鼓都司戎广德问道:“国公,我们去哪里?”
是啊,去哪里?
去舟山吗?那是黄斌卿的地盘,小小的岛屿会挤爆的。
王之仁看着眼神迷茫的士兵们,想起与黄斌卿在舟山鱼税上的冲突,还有年初时沈廷扬的一封信。
王之仁很快下了决定,“我们去岱山岛。”
建州未敢放肆追击,王之仁从容地将储存在定海的辎重装运上船。在建州骑兵踏入定海城门前,王之仁大小船只近200艘扬帆驶出蛟门。
之仁的主帅座船是一艘10丈大鸟船,尖底竖三桅,排水量
全船最高的艉楼甲板上,王之仁回望定海,今天离开何时又能再回。
没了宁波府,没了定海,船现在就是他们的家,可是木船几年就会朽烂。这群带着家属的军人宛如一群海上的游魂
…………
江上师溃同时,粤西。
海康县城外有雷州卫牧马场。
明朝除了中央的太仆寺行太仆寺马场,在各地方卫所也有一些养马场。两广全境卫所就只有雷州卫和廉州卫各有一处牧马场。
曾樱让儿子曾文思一匹栗色的战马。
与卡提阿瓦马比起来,这匹骟马体格矮小,容相低劣,附头垂颈。守序目测肩高不足13掌,他在本土的坐骑肩高可是有15掌。1
守序上马试乘,与他的体格比起来,骑乘这匹小战马的视觉效果并不好。
曾樱:“如何?”
守序摇摇头,“这马有多重。”
曾文思替他父亲回答了,“约500斤。”
难怪,守序那匹卡提阿瓦马体重有420公斤,比这匹小战马壮多了。
守序率开马镫,“中丞,这匹马只能负载体重比较轻的士兵,而且挂不得重甲。”
曾樱叹口气,“确实比建虏役使的口外大马差了不少。”
所谓口外大马就是蒙古马,就守序见过的蒙古马而言,肩高也不过刚好到13掌。就是这一点点的体型差距,蒙古马比眼前这匹广马的驼载能力多了1020公斤。这个重量意味着盔甲。
守序道:“文思兄,这样体格的马在两广算是什么水平?”
曾文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