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咖啡呢？”
“你知道每天给你炖骨头汤是为了什么吧？”
“为了恕罪。”
“……”顺了顺气，“骨头汤是补钙！喝咖啡会流失钙质！你说我要不要给你喝？喝了你这不是白补了！”
“哦……”傅译目光落到她手上的书，“你拿了什么来了？”
“简·奥斯汀和叶芝。”
“挺好。”
说罢又拍了拍自己的床沿，霍瑶坐过去：“你要看书？这两本怎么样？”
“先拿简·奥斯汀的吧，你选了哪一本？”
“诺桑觉寺。”
“昂……”男人对她一摊手。
“？？？？”
“读啊。”
“你让我？？？”
“不然呢？难道是让你打发时间的？”
“你虽说是瘫了……不，你虽说是下半身不能动，但是……你上半身是好的吧？你自己举一本书还是可以的吧？”
“我躺着呢。”
“所以？”
“我妈说过，躺着看书伤眼睛。”
“……”不气不气，都是自己造的孽，“我换一本行吗？我给你读叶芝吧……”
读小说？别闹了，这个大爷要是突然来了兴致让给读出人物情感怎么办？或者还会让她把旁白读得符合诺桑觉寺的哥特气息？那不如叫她去死。
“带着感情读。”
你瞅瞅？她想错了吗？什么人就什么德性！
“你想听哪一篇？”
“随意。”
霍瑶顿了一下，打开书，这是叶芝诗集的第一篇，也是她最爱的一篇，可以说是可以倒背如流了，然而，每每再读，总能动容，这怕是文学生的孽根性吧，骨子里的文艺。
因着对叶芝的爱，霍瑶不禁定了定心神，才认真地读起来。
“……多少人爱过你昙花一现的身影，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真情，惟独一人曾爱你那朝圣者的心，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爱情是怎样逝去，又怎样步上群山，怎样在繁星之间藏住了脸。”
诗很短，很快就读完了。
霍瑶抬起头，男人很沉默，夕阳打在他脸上，有着柔和的光晕，她看着他，突然觉得，仿佛他便是诗中那温柔的在炉边打盹的老人，而她，就这么静静看着他，惬意，温和，仿若时间静止。
“给我。”男人抬起手，将霍瑶拉回了现实，反应了一会才将书递到他手中。
男人举起书，轻轻咳了咳，然后开始用他的低音炮读起来，那声音深情又绵长，每一个字都仿佛带了翅膀一般，绕着她盘桓不去。
“爱情是怎样逝去，又怎样步上群山，怎样在繁星之间藏住了脸。”
愣怔在男人的声线中，自问不是音控的霍瑶一时也不知如何反应，只觉这有些不似他们往常的相处，顿时有些无措起来。
男人放下书，抬起眼：“当我老了。”
“嗯。”
“诗选的不错。”傅译笑了笑，“但是，不适合你读。”
“？？？”
“这首诗很残忍，没有哪个姑娘想要在你这般年纪听见这样的告白。”
“为什么？”
“风华正茂的时候，我对你述说你老去的样子，你可以接受吗？”
“为什么不能？人总是会老去。”霍瑶也不知道为何会跟他讨论起这个问题来，“你觉得残忍吗？我觉得并不是，这才是最温情的告白。”
“是吗？”男人停了停，“那你喜欢吗？”
“啊？”喜欢什么？
男人微微侧了下身，一贯慵懒的眼看定她，褐色的眸子里印出她的面容：“我说，你喜欢这个告白吗？”
“……”
见她不说话，男人抿了抿唇：“要不，我再读一遍，你体会一下中心思想？”
“别……不用……”
不确定地又看向躺着的男人：“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刚刚不是问我喜不喜欢这个告白吗？”
“对呀，叶芝对茅德·冈的告白。”
“……”
“不然呢？难道是我跟你告白？”
“……”
“你在期待什么？”
期待你大爷！霍瑶将发丝往耳后一别，刷得站了起来：“我给你倒杯水！”说完便就往楼下去，跛子一重一轻的脚步声远去，男人才复又轻轻笑起来，笑着笑着兀自摇了摇头。
转头看了看夕阳，哎呀……差点犯了错。阳光撒在女孩身上，他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学过的火烧云，想起那一句“喂猪的老头儿在墙根靠着，笑盈盈地看着他的两头小白猪变成小金猪了。”那一刻，女孩仿佛也带了些光芒，差点闪了他的眼，
这个自己一手牵回来的小金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了他的。
看了一眼床头柜上满满的水杯，算了，这个事情急不得，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看她落荒而逃的样子，怎么都不像可以短时间收线的，别到时候小金猪变成金鸭子飞了。
霍瑶进了厨房许久，才渐渐平复了下来，心脏却一直还在砰砰砰地砸着，压都压不住，你说这是小鹿乱撞吗？那特么也撞得太狠了点，怕是鹿角都要断了。
好不容易接了水出来，碰上来催饭的楚河：“你脸怎么这么红？”
“是吗？楼上西晒得厉害。”
“你们不会拉窗帘？”
“大白天拉什么窗帘？”
“哦，”楚河点点头，“也是哦，谁知道拉了窗帘你们会干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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