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似乎是在刘神医身上停滞了,都过了四五年了,这山羊胡怎么不见长?
号了脉,老人对着褚成便是深深一鞠躬,眉眼全挤在了褶子里,连山羊胡都似乎往上翘了翘。
“恭喜将军,邵娘子有喜了。”
刘神医等了许久没听到任何动静,都是老胳膊老腿的,实在撑不住了,敲了敲老腰直起身。这才看到,眼前空无一物,褚成早就坐到邵南烟的床边,一脸痴笑,像个傻子。
“来人!赏神医黄金十两。”
褚成想摸摸邵南烟的肚子,又怕自己舞枪弄棒的手会伤了细嫩的皮肤,却是连碰都不敢碰邵南烟了。
“要是个男孩就好了。”邵南烟见此情景,眼神微暗。
“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我都喜欢。”
或许是屋内炭火烧得太旺了些,妘夙只觉得窒息。跨步立于庭中,天空灰蒙蒙的,还下着春雪,西北风肆虐,刮得脸蛋生疼,也比屋内来得舒服。
杨花落尽子规啼,太阳躲在晨雾里,尽显娇羞。
“老奶奶,您慢点走,不着急,我就躺在这儿等着您。”
朱雀脸涨得通红,神似关公,怒目瞪着眼前的一抹白色,却是有口难言:这个岛主,要去哪里转个身就好了,要上天还有自己和青龙两只拉风的坐骑驮着,哪里知道登山的苦。朱雀的这两条腿,酸痛得都跟不是自己的般。
妘夙找了块光滑清凉的石头躺好,以手作枕,双目微合。时至暮春,山风夹带潮气,送来一股股茶树的芳香,一切都那么惬意。
但世上最惬意的事,不是自己享受,而是看着别人受苦。妘夙的红眸映着天光,亦映出山间小路上两道疲乏的人影。
“还不快点,让我这个主子等你,像话吗?”
难得有使唤人了,朱雀也学会了摆架子,妘夙暗笑。
只见朱雀双手叉腰,对着满头大汗的翠萍乱发脾气。翠萍索性随地一坐,抬手擦了擦汗珠,似是明白朱雀的心意,慢条斯理的回了一句。
“也不知是哪个,突发奇想,道是要尝尝自己亲手采制的谷雨茶,寅时刚过就拉人起来准备,人家现在还困着呢。”
说罢,还极尽夸张的打了个哈欠,作势这就不走了。
“好翠萍,是我错了,你就受累些,走得快些,别误了采茶的好时辰,一年之中,也只有谷雨这一天采的茶,才是正宗的谷雨茶了。”
妘夙捂脸,还是自己手下的一元大将呢,被人稍稍一威胁就服软,这墙头草般没骨气的性格,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
翠萍掩住嘴角,然严肃的表情已然崩坏,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
“好啦,夫人就是不正经,我们还是快走吧。”
“那是!因为翠萍待我最好了,我最喜欢翠萍了。”
朱雀振臂欢呼,在山间小道飞奔起来,双腿猛地一蹬地,便似鸟儿一样飞了起来。唇角微微勾起,一抹邪笑展露无疑。
朱雀瞄准的正是妘夙不设防的肚子,要是不踩出些什么来,难舒她心头郁积之气。
“哎呦!”朱雀抱着脚原地乱跳,脚底板被震得生疼,石头上哪里还有妘夙的影子。
朱雀的样子着实可笑,翠萍却急得眉毛都拧了起来,立刻撒开脚丫子跑到朱雀身边,倒是比平地上还要快上几分,来不及喘气,张口便问:“夫人,你的腿没事吧,不成!我立刻背你下山看大夫。”
白发沾染了茶香,妘夙现身于张府花园之中。花团锦簇,满园芬芳,有道是牡丹花开百花羞。
妘夙的手指拨弄着鹅黄的花蕊,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些花上,满心满眼全是飞扬的墨发,清冷的青衣。
光寒九州,气贯长虹,一招一式,皆带正气。青龙面冷如霜,忽一腾身飞跃,长剑在虚空中破开一道银光,似将世间不公悉数斩杀。
妘夙时常暗想:到底该做些什么,才能换来青龙的一丝暖笑?
下一瞬息,妘夙便立身于青龙面前,剑尖直刺向妘夙心窝。
青龙浅淡的双眸泛起层层涟漪,已然来不及收住剑势了。腕间轻旋,剑锋险险错过妘夙,剑气还是削断了几缕白发。
浮生卷中,除了四神兽,没有任何事物伤得了妘夙。
“你不要命了!”青龙低声怒吼,单手环住妘夙腰肢。
难得能见到青龙如此着急的模样,妘夙竟然还笑出了声,比院中牡丹还要娇美动人,“我知道你不会伤我的。”
闻言,青龙的瞳孔骤然一缩,妘夙只感到腰上的暖意不在,眼前只留下青龙的背影。
“一直以来,你都信错了。”
潮热的风拂过,妘夙听到了花瓣落地的声音。
信错了?这便是自己不能弹琴给他听的原因?妘夙的头又隐隐疼起来,不能再去想以前的事了,既然眼前人吝啬为她转身,那只能自己转身了。
光阴一转,妘夙又来到了沨江边,那座曾经赏雪的高楼。
长舒一口气,平复心境,若说沨江的冬景是一副水墨画,那春景便是一首曲。
思及此处,妘夙盘腿而坐,膝上平白多了一张古琴,指尖一勾,古朴的琴音便似蓝天一般高远、清透。
又有春风吹散妘夙白发,引得枝叶相撞,“沙沙”作响,琴曲与山林之声相伴相偎,比春风更为柔暖,比绿林更有生机。
忽然,山林之中飞来了两只雉鸟,雄鸟尾羽五彩艳丽,雌鸟娇小可人,盘旋双飞,落地成了一男一女两位童子,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