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下,晚风拂过行人渐少的街道,就算瘟疫渐渐平息,灾民也得到控制,但到底心有余悸的百姓,不会如往日般在大街上逗留太久。微风吹过一片树叶在地上翻滚,一匹快马踩过树叶,飞朝穿行过街道,直奔升起一盏盏红色灯笼的曹府。
此时重困已经消解,各地运来的粮草也给许都缓解了粮食的危机,加上宛城张绣归降,便是摆起了大宴邀请了城中一些亲近的文武,以及麾下的亲族将领、心腹谋士。正厅中,原本两侧席位,各多增加了两列,两侧第一列均是朝中文武,第二列方才是曹操麾下的将领、谋士。
而中间则是长袖善舞的歌妓在表演,武将喝酒喧闹,夏侯惇与拼过一碗酒,独目怒瞪前方第一列席位为的青年,伸手将旁边又敬来的酒推回去:“大兄也真是,为何不让我把这厮给砍了,给子脩他们报仇,此时还宴请,我心里端的不是滋味。”
咬牙说着话间,呯的将酒碗磕在桌案上,忍不住想要站起身,旁边席位上,手掌伸来将他肩膀按下去,夏侯渊端着酒水也望了那边名叫张绣的背影一眼,回过头来:“兄长这般做法只会让大兄难做,此时危难中还能投降过来,到底还是雪中送炭,若是别人刚一进城,就杀了,往后谁还敢来降!”
“那就过段时间再杀不迟——”似乎想通了一点,夏侯惇灌了口酒,“原来大兄是这个意思……”
夏侯渊端着酒水有些苦笑的意味,看着想通了的下兄长:“.……不是这个意思,兄长还没明白过来……”
说话间,靠近中间位的席位上,一人端酒起身,面容俊逸,身形高大,下颔留有短须,颇为有些威风,双臂前抬,端酒敬过去:“绣穷途末路而投,丞相却不计前嫌而接纳,心中感激,无以为报,若有战事,绣定当鞍前马后,为丞相杀敌破阵。”
“呵呵……”曹操笑着也端上酒水,另一只手虚按了下:“坐下,坐下,将军心怀大义,举城来降,我已表奏朝廷封你为扬武将军,就不必多礼了。”
“丞相豪迈大度!”
张绣脸上有些许感激之色流露,拱手敬了一下,“绣感激不尽!”随后,一口将酒水饮尽时,守卫外面的侍卫见到有人快步从夜色里过来,便是持刀上前问话,片刻后,急忙折转走入正厅,从侧面绕行过去与阶下护卫的胖大身形低声交谈。
“既已降我曹操,过往之事便就不谈了……”曹操面带笑容,豪迈的挥了挥手,让张绣坐下,余光里却是正瞧着与许褚谈话的一名侍卫,“.……否则就不亲了,我闻张将军膝下有一女,正好,早年我过继了一个儿子给我死去的兄长曹彬继任香火,算算正是婚配的年纪,不妨结一个亲家如何?”
“绣正有此意。”
听到这番话,张绣心中泛起喜意,连忙再次起身,就在这个时候,沉重的脚步声已走上位,胖大的身形也在旁边拱起手来。曹操转头看了看,按手让激动的身影坐下来,“.……你先喝着,下面可能有要事来禀。”
“丞相请!”
宴会热闹,武将粗大的嗓门说话声、文士交头接耳细语之声,混杂在丝竹之乐里。曹操起身抖了抖宽袖,过去侧面,微微垂了垂头,许褚靠近附耳低语:“刚刚皇城那边来报,公孙都督在城中的数百骑已集结宫门,可能会对张绣下榻的驿馆不利。”
“张绣军中还有何人没来参加宴会?”
“有一个军师,叫贾诩的。”
呯的轻响,拳头砸在手心,曹操笑容逐渐收敛,低下嗓音:“你去通知张辽、徐晃先带人过去拦截,我随后就到。”
许褚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也不多言。张绣与旁人喝过酒看到大步离开的身影,心里有些忐忑,便是转过头对坐回长案后的曹操,言语有些迟疑、试探的过去:“丞相……可是出了什么事……绣新降,立功心切的紧……”
“安心吃吧,没事没事。”
曹操对他笑了笑,这让对面的青年更加不安起来。
……
与曹府热闹想比,皇城下的宫门附近,一众宫中守卫兵卒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紧张的捏着刀兵注视着离宫门不足百丈的前方,一片片马蹄在原地踏踏的踩响,城头燃起的火把光照着混乱交织的战马、人的影子投在地上。
风吹来,火焰微微的摇晃。
“.……听说杀曹昂的人来城里了。”
“在北地时,曹将军虽说年龄小些,但也为人和睦……”
“曹操还在设宴款待他们。”
“做父亲的不给自己儿子报仇,咱们自己动手,好歹也算一起出生入死过。”
“.……豁出去了,走!随领一起拔了那家伙的皮。”
人群汇集,前前后后知道自己这方集合是要干嘛,窃窃私语的交谈声断断续续的响了起来,近卫狼骑是最早跟随公孙止的那一批兄弟,习惯上依旧保持早年在草原上的作风,粗犷豪迈,重情义,曹昂在北地待过,虽说不能和所有人打成一片,但至始至终也是共进退过,人死了,这笔帐,他们还记在心里的。
公孙止一身袍服从宫里出来不久,没有换上甲胄,看了看集合的队伍,勒过缰绳,一夹马腹当先冲上前面,挥手:“走!”
收到主公的命令,数百骑齐齐夹动马腹,随着前方的背影奔跑起来,围向许昌城中的驿馆方向。
与此同时,来自宛城的数十人驻扎在驿馆,正在准备吃晚饭。灶间准备的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