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寒霜漫天。
满目苍白的世界里,一支如同长蛇般的队伍满满挪移而来。
打着转儿的狂风卷起枯黄草皮和砂砾,拍打在脸上如同刀割般疼痛,令人们不得不裹紧兽皮袄,蒙住脸面眯眼而行。
“还有多久?”
队伍前方,杨爽松了松口罩,看向几乎死半截的阿波。
十数日前,众人甩掉追兵,沿着黑戈壁边缘进入北域。
这一路行来,虽然有寒霜作为淡水补给,但食物却几乎耗尽,如果再找不到阿波口中的燕然山腹地,估计五百余身心疲惫到极点的兵马,都将化作草原最优质的肥料。
算算时间,离开阳关差不多有两个月了,中原估计都已经过完春节。
当然,这个年代并没有春节这个名字,而是岁朝,又或者元辰。
“快了!”未进入北域时,战力低下又策马狂奔的阿波,就有病在身。
经过十数日的折磨,杨爽都有点怀疑他能不能撑到目的地。
不过,之前问阿波路程,回答都是三五日,又或者还有点距离。
现在听闻快了,杨爽立马打起精神来。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对他来说,在茫茫雪原中行走,远比沙漠跋涉艰苦。
因为,冷!
哪怕食物和水充足,若是没有取暖之物,估计今晚睡下,明日便会成为冰雕!
最重要的是,迈入北域,杨爽方才看清这个世界。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无论是演义,还是历史书,都没有这方面记载。
这可不是西伯利亚,而是大草原啊!
“阿波,这里每年冬天,都是如此吗?”
“咳咳,也不全是。北域变得如此,还要从三年前那场大风说起……”
阿波含了口霜粒,带着浓重的怨气,徐徐道来。
原来,三年前夏天某个傍晚,突如其来的一场北风,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那时,他还是突厥最为强大的可汗。
夕阳西下,牛羊骡马成群。
阿波带着麾下十数员堪比罗睺般的战将,纵马疾驰,处处彰显着大草原王者风范。
然而,众人正要收队轻点猎物时,北方昏暗的天空忽然变得赤红一片。
“狼神在上,那里发生了什么?”
“大汗,会不会是天火?”
“走!去瞧瞧!”
阿波正要带队前往,平地里却卷起阵阵怪风,无论牛羊,还是战马,全都不顾主人的约束,胡乱奔跑起来。
仅仅片刻,在人们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那些怪风席卷着草皮拔地而起,形成一条条连绵到天际的黑色巨龙。
阿波承认,当时他确实吓尿了。
不光是他,四周的牧民,还有十数员战将,全都匍匐在地向狼神祈祷。
可惜,那些怪风对此毫不理会,不但吞并了来不及逃跑的牛羊,还将留在原地的人们带向天空。
怪风的咆哮,掩盖了人们惊呼,阿波来不及悲痛,跨上自己心爱的战马奔向阿尔泰南麓。
那些怪风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对他紧追不舍。
为了避开草原上的牧民,阿波只好拐向南侧。
令他惊恐莫名的是,那些怪风随着时间推移,不但没有消散,卷起黑戈壁边缘的细沙,似乎变得更加强大。
所幸,当他抵达阿尔泰山的时候,怪风似乎遇到了莫名阻拦,在地上留下条条十数米的沟壑,转向南方。
当他以为这一切都结束时,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沟壑在阵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中,先是轰塌,随后并拢,化作一条宽达六七里的巨河。
但河里流动的并非水泊,而是黄沙!
黄沙吞噬了阿尔泰大草原边缘的牧民部落,吞噬了驻扎在王庭,防御达头的十万大军·······
等一切讲完,半死不活的阿波已经泪流满面,抓着一把寒霜,呜咽道:“狼神肯定搞错了,我阿波没什么野心,要不然当时绝对会对抢走大可汗之位的沙钵略,赶尽杀绝。我阿波更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哪怕南下掠夺,也会给受害者留下足够食物。”
杨爽皱眉不语,心中却是各种揣测。
那日傍晚北方赤红一片,肯定跟鬼神无关。
十有八九是有流星滑落,或者某个彗星从地球附近路过。
西伯利亚哪怕夏天,有的地方也寒冷非常。
冷热交汇之下,形成一股风暴,因为靠近黑戈壁,完全有可能发展成龙卷风。
按照阿波形容,估计当时有数具龙卷风。
有的卷起的草皮,有的卷起了砂砾,更有的卷走了黄沙。
想到这,杨爽心中一惊。
三年前,玉门关也刮过一次大风!
是了,那日也有流沙河!
真是个倒霉的孩子!
杨爽摇头叹息,“既然如此,岂不是说,燕然山腹地也变成了冰天雪地?”
阿波摇了摇头,“燕然山东西走向,与阿尔泰山并行,南侧有小阿尔泰阻拦,北方又有无数大山相隔,是以,其腹地四面环山,不受北风摧残,哪怕外面再冷,里面也犹如早春时节!”
卷着寒霜的狂风并非一直呼啸,行不到十里,一切渐渐平息。
而这时,众人眼帘里也多了两座延绵向西方,通体洁白的巍峨大山。
“左侧便是阿尔泰山,而右侧这座,就是此行目的地,燕然山!”
杨爽摘掉手套,搭眼敲了敲,“望山跑死马,按照这距离,估计还需要四五日啊!”
“无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