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爷爷并没有在那天夜晚离去,但是也只多坚持了两天,刘子一还特意请了一天假,在绵绵细雨的五月中的这一天,陪着自己的祖父给老人送别了人生最后这一段路程。
老人的葬礼和简单,原本按照地方的旧习,需要摆三天的流水席,可只用了两天便匆匆结束了,这也是老人最后的心愿:赤条条的来,简单单地去!
在老人的葬礼上,给刘子一印象最深的便是几个和祖父同一辈的老人,他们都是从轩辕市的其他地方赶来的,刘子一没有向祖父询问他们的身份。但是,他已经猜到了他们来的目的。老人们上了年纪,走路有些蹒跚,再加上天空中细雨霏霏,地面泥泞,可他们没有一个人掉队,脚步缓慢却异常坚定。整个葬礼上这几个老人都鲜少开口说话,他们面色沉静,虽然悲伤,却也没有像其他亲友那般嚎啕大哭,只有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默默地将眼角的泪水逝去。
他们来去匆匆,若不是刘子一亲眼看到,他甚至都没想到过这些看似普通的老人,曾经穿越过那个炮火连天的岁月,甚至在这个时代只是留下过一个匆忙的背影。
夜深人静,刘子一躺在自己的房间,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们这一代的年轻人,是从和平岁月中成长起来的,而且身处一个急剧变化的大时代中,面临无数的诱惑和考验,每一个人都渐渐丧失了一份真诚与感动。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当初的那个走向社会的他,开始变得有些麻木。
“或许,我不能改变这个世界。但是,我可以大声地和这个世界对话,不让这个世界改变自己!”刘子一默默地说道。
他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摊开一张画纸,拿起笔在上面写下一句话:“今生无悔入华夏,来世还进种花家!”然后,他继续动笔,不一会儿,一只头戴绿色红星军帽的小兔子出现在了他的画稿上,他敬着军礼,表情庄重,但是仔细一看却又多了几分纯真和可爱。
刘子一的精神出奇的集中,一直到后半夜有了一些困倦的时候,他才重新躺回床上,沉沉地睡去。而这个晚上,他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在他的梦中,有很多很多善良的兔子,在种花家幸福快乐地生活着……
“子一回学校了?”
清晨,刘老爷子经历了这几天的颓废,终于恢复了生气;而且,精神头好像更足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和那几位老人经历了一次长谈有关。
“嗯!一大早就起来了,不过昨晚我看到他房间里的灯亮了很晚。这孩子,现在变得好像比我们这些大人还要忙!”刘子一的祖母一边打扫房间,一边说道。
“孩子大了,不用担心他!”刘老爷子说道,“这孩子比谁都懂事!”
“咦?老头子,你快过来看看!”刘子一的房间传来刘家祖母的喊声。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刘老爷子嘴上说着,脚下却不自觉地走进了自己孙子的房间。
“你看,这是孩子画的画。”刘子一的祖母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却是认得字的,而且刘子一的画稿上是四格漫画的形式,通俗易懂,老人家看过“小人书”,大体也能看明白。只是她不知道,画上的说得那些东西,怎么和自家老头子当年的经历那么像,可又为什么是一群兔子在做主角?
刘老爷子接过画稿,这是刘子一昨晚画的最后一页,说得是兔子在朝鲜战场上“卧雪隐藏”的故事。老人看着看着,便突然明白了什么,尤其是两只兔子只见的对话:“不要哭,眼泪会冻住!”老人瞬间泪如雨下。
“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刘子一的祖母慌忙抓着自己老伴儿的手问道。
老人擦了擦纵横的泪水,忽然露出了一张笑脸,让对面的老伴儿又是一阵错愕:“没事儿,这孩子真得是长大了啊!亏我还总觉得他太小,有些事不好和他说,没想到他其实比谁都清楚。”
“孩子懂事就好,你哭什么啊!”刘子一的祖母嗔怪道,“你和我说说,子一画的是不是你当年经历过的那些事?”
刘老爷子笑着点点头,说道:“是,不过我的经历可没这么伟大,你知道我当年只是一个搞后勤的,胡大哥他们才是英雄啊!”
在自己的老伴儿面前,刘老爷子虽然也不愿过多地提及战场的事情,但是他也不会否认当年见证过的那些事儿。
……
“子一!”
宽敞明亮的教室内,一群少年男女正在大声地朗读着,有的人还在为背诵不下指定的课文,而挂着一幅苦大仇深的表情。
刘子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上虽然拿着书,但是他沉默不语,看上去还有一些走神。作为同桌,又是他的好朋友,穆紫涵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他,省得被过来“查岗”的班主任批评。
“哦!”刘子一回过神来,说道,“没事,刚才正在想其他事情!”
穆紫涵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少年,在她的眼里,少年好像又有一些不同了呢?但是,不同在哪里,她又看不出来。摇摇头,少女到底还是放弃了探究的念头。
“爷爷,你应该看到了那几张画了吧?”刘子一在心中暗自说道,“就当孙儿送给您的生日礼物吧!”原来,他一直记得祖父的生日,可是在老家,除了“逢十”的大寿,老人们一般是不会刻意去庆祝的。
那他画的那几张画又有什么意义呢?原来,那正是前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