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江院长上次和李云龙喝完酒之后的样子,方泽也绝了和这个老酒鬼解释的念头。
毕竟酒醒之后,江院长还能不能记得方泽都不一定呢。
“我原本以为现在的华夏都是自由恋爱了,但是没想到还有相亲这么一说。”鲁迅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在和方泽往出走的时候,开口说了句带有讽刺意味的话。
“现代的有些事情,要比您想象的要进步的快,但是有些事情呢,却要比您想象的要进步的慢,甚至有些事情在进步之后,还会开倒车。”方泽对鲁迅说道,“有时候也不知道是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还是这个社会出了问题。”
“比如?”
“太多不好一一细说,就举两个最简单的例子,婚闹还有收礼。”方泽说道,“婚闹就不多谈了,对新娘新郎下手,这是老习俗了,现在只不过多了一个对伴娘下手,畜牲的本性未改,只是多了花样。收礼这个倒是越来越过分了。以前只是有权有钱的,在办事儿的时候,收大家一份礼,媷媷羊毛倒也能忍。但现在有一部分人办事儿的时候,甭管和您熟不熟,只有能搭上关系,比如一个单位里的同事,别说是一起办过事儿的了,就算是没见过面的,都要给你发一封请帖,让你随一份礼钱。”
“还有就是些同学朋友,甚至住同一栋楼的,说没说过话,平时打不打招呼,不重要,只要有这个名头,也会给你发一份请柬。你要是没时间去也没关系,只要钱能打过去就行。”
“这种现象就算再过一代人也不见得会消失。”鲁迅说道,“毕竟有的人喜欢要脸,有的人喜欢要钱,这是各人选择的问题,除非立法干预,否则我们只能做到自己不做。”
鲁迅这么一说,方泽倒是想起来鲁迅当年去世前写下的遗言了。
于是他对鲁迅说道,“你要不要听一下你在去世前写下的遗言。”
“这个倒是有趣。”来方泽这里做客的鲁迅虽然不知道多大岁数了,但是距离因为抽太多烟去世还是有一段时间的,所以遗嘱什么的,他也没有考虑过。
如今听到有人要给他讲他去世前写的遗言,自然好奇的想要听一下。
“因为怕被屏蔽了,所以我不给你说原句,只是大致的说一下意思。”
方泽和鲁迅打了一辆出租车,两人坐在车上,方泽开始对着鲁迅说起来,“第一条是丧事不得收受任何人一文钱,但老朋友例外。”
“这个可以有。”鲁迅点头。
老朋友例外这个没毛病,虽然感情并不能用金钱衡量,但是大部分时候,表达感情的方法就是金钱。
“第二条是死了之后赶紧埋了拉倒,不要拖拖拉拉。”
“如过死在盛夏,尸体腐烂就是个大问题,所以当然是越快埋了越好。”鲁迅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如常,彷佛那具尸体并不是自己的。
“第三条是不要做任何纪念的事情。”方泽说完以后补充道,“虽然您的亲朋在您去世之后,的确是没有做任何纪念的事情,但是奈不住您在那个年代被竖立成了一杆标杆,一个旗帜,所以纪念不纪念的,由不得您的家人。”
“唔,他们纪念的是鲁迅,我叫周樟寿,叫周树人,所以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鲁迅这一点倒是看的极开。
“第四条,尽快的忘记您,然后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嗯。”这一条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普通的嘱托。
“第五条,孩子长大,选择任何职业都行,除了空头文学家或者美术家。”方泽说完这一条以后,好奇的看着鲁迅问道,“什么是空头文学家。”
“大部分的文学家都可以称作是空头文学家。”鲁迅说道,“因为他们只会说,却不会都说不好。”
“唔,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理解建国初期,为什么要重理轻文了。”
“实际上不止是建国初期。”鲁迅说道,“我们那个时代也一样。在大学里,理科学生瞧不起文科学生,外国语文系学生瞧不起中国文学系学生,中国文学系学生瞧不起哲学系学生,哲学系学生瞧不起社会学系学生,社会学系学生瞧不起教育系学生,教育系学生没有谁可以给他们瞧不起了,只能瞧不起本系的先生。”
“这句话说的好。”方泽听了鲁迅的话,赶紧拿起手机准备记录下来,“又能确定一句您说过的话了。”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
“啊,不是您说的是谁说的。”方泽看着鲁迅问道,“这不是您刚刚说的吗?”
“如果但凡事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是你们所谓的我说过的话,那么我只需要每天朗诵一遍别人的书,我就可以成为世界上话最多的人了。”
鲁迅难得认真的吐了一句槽,然后他打开车窗,点起烟一边抽烟一边说道,“这句话是钱钟书写在围城里的,我昨晚刚看完这本书。应该是他在我死后才写的。”
“好吧。”方泽回道,“我也想起来一个段子,说是当年抗战,西南联大经济问题日益严重,各个学院只能靠自己解决问题。工学院建小型工厂,人称工。理学院搞试验农田,人称农。法商院给商店算帐,人称商。师范学生寻校教书,是为士。而文学院靠卖文为生,因为当时文人太多,供大于求,所以大家都是求着才能把文卖出去,被称为“文丐”。”
“哈哈哈,毕竟百无一用是书生。”鲁迅听了方泽的话笑了起啦。
今天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