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请止步!”
师爷上前,在刘麻子耳边说道:“大人,刚加了两个人,站笼已满,没有空档,要不还是打板子吧。”
“不行!一定要让他站笼,让他站上个七八天,等他站死了,再把尸体拉出来打板子。”刘麻子被气着了,愣是要鞭尸。
刘麻子眉头一皱,朝堂下喝道:“你们去几个人,看看昨天那几个死没死,死了就把尸体丢出去,要是没死就拉进来打上两千板子,打完要是还没死,就把他们放了。”
李梦龙在旁边听了,差点没一口唾沫啐到刘麻子脸上,还两千板子,等闲打上几十板子就该还只剩一口气了,更何况是站笼站了一天的人,这刘麻子分明是要人家的命。
站笼又称立枷,是枷号的一种发展后的形式,这种特制的木笼上端是枷,卡住犯人的脖子,脚下可垫砖若干块,受罪的轻重和苟延性命的长短,全在于抽去砖的多少,砖垫的多就轻松些,活的也久些,砖垫的少那死起来可就快多了。
囚犯被关进立枷后,一般先在脚下垫物,上面卡住脖子后再撤出垫物,让囚犯悬空窒息而死。
犯人如果不花钱,衙役就会使劲折磨犯人,哪怕你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那个罪。更有变态的衙役,还会将站笼锯短三分,让人站不直,让人更加难受。
晚清有一个叫刘松廷的滇戏演员,武生功夫非常了得,被诬偷了云南藩台的银子,被关进立枷后没花钱,衙役降枷三分,又在脚下垫砖,让他痛苦难忍,最后他自己行踢开脚下砖头吊死。
刘麻子又指指李梦龙,朝堂下的捕头说道:“牛二,你可要给我小心伺候着,要是让他死的太快,老爷我可不答应。”
“是,府尊。”牛二点头应诺。
“富贵五更春梦,功名一片浮云。眼前骨肉亦非真,恩爱翻成仇恨。莫把金枷套颈,休将玉锁缠身。清心寡欲脱凡尘,快乐风光本分。”
众衙役将府衙前站笼内犯人押进衙门间,不意又走进来一个老头,一边走口中还颂着这首《西江月》。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那人头戴瓜皮小帽,长着一张圆脸,小鼻子小眼睛,手里还提着一张召幡。
李梦龙笑笑,此人正是昨日在集镇一同喝粥的算命先生。
刘麻子见是个干巴老头,顿时不悦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擅闯县衙?”算命先生扬起手里的召幡:“见过府尊,在下乃是走乡串户的算命先生,此来衙门是要救府尊一命。”
“大胆!”捕头牛二听他如此说,喝道:“大老爷身体安泰,无病无灾,何须你来救。”算命先生笑道:“此时无恙,未来未必无恙。”
捕头牛二朝北方抱拳:“大老爷身为四品朝廷命官,一府之尊,便是有小恙,自有名医前来诊治,哪里轮得到你来插手,我看你分明是装神弄鬼,好骗些财物花用。”大手一挥便吩咐周围捕快将算命先生赶出去。
“慢!”刘麻子突然出言阻止,众捕快顿时止住动作。
刘麻子抱拳朝算命先生施礼,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我观老先生一身仙骨,刚才出言,必定不会无的放矢,还请先生言明。”
“今来县宰加朱绂,便是生灵血染成。”算命先生指指衙门外面:“府尊还不醒悟吗?”
刘麻子原是进士出身,文章诗赋却是不差,算命先生那句诗句出自唐朝诗人杜荀鹤的《再经胡昌县》,说的是朝廷的忠奸不分,官吏残暴无耻,算命先生明显是在讽刺自己残暴无耻,刘麻子心下不悦,但他不便发作。
你道为何,盖因这老头像极了民间传说的铁判官——崔八爷,这崔八爷原名崔云鹏,在众兄弟中排名第八,故大家称他为崔八爷。崔八爷幼年得异人传授本事,通阴阳,懂八卦,无论是批八字,还是测流年,无有不准,更有一手算人生死的本事,他说你今日死,你便活不到明天,好比那拿着生死簿的判官,所以得了个外号铁判官。
另外,昔年左宗棠曾遇铁判官,得他批命,言他一生必定穿朱戴紫,位极人臣,大富大贵,后来左宗棠果然就任军机大臣兼任总理衙门大臣,病故后还被追赠为太傅,谥号文襄,崔八爷由此名声大振,京师众多王公贵族、封疆大吏哪怕耗费千金万金也要求他一卦。
所以,任刘麻子胆子再大也是不敢得罪崔八爷的,更何况崔八爷刚才说他有性命之危,他还指着崔八爷指点呢。
“老先生教训的是,老先生教训的是,晚生必定痛思己过,还望老先生不吝指点。”刘麻子恭谨的朝崔八爷作揖,转头指着押在堂上,准备打板子的几位囚犯,朝旁边捕快说道:“将他们都放了吧,还有,给他们补些银子,让他们回家好生将养。”
旁边犯人眼看就要死于非命,骤然得救,哪里还敢有怨言,闻言纷纷朝刘麻子与算命先生千恩万谢,然后在捕快的搀扶下一一离去。
刘麻子再朝算命先生一揖,笑容满面的说道:“如此,老先生可满意?”算命先生微微颔首,刘麻子又道:“此地说话不方便,还请老先生移步后院,晚生再作请教。”
崔八爷不置可否,但又指着旁边的李梦龙说道:“这位小友与我有一面之缘,能否向府尊讨个人情?”放一个是放,放一群也是放,李梦龙虽然出言不逊,刘麻子并没有什么损失,更何况是刘麻子伙同方老头谋算人家在先。
刘麻子点点头表示同意,刚要开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