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玉耕儒真的进宫来过,太皇太后怫然不悦:“玉耕儒现如今只是庶民,庶民入宫,皇帝置祖宗礼法于何地。”
康熙正待说什么,李连运已经跪在太皇太后跟前:“老佛爷容禀,这事与万岁爷无关,里里外外都是奴才的主意。”
太皇太后瞧了眼李连运:“你?”
很是意外,继而怒道:“你好大胆!”
李连运咚咚磕头:“老佛爷听奴才说完。”
太皇太后一脸怒气:“你说。”
李连运道:“前些日子万岁爷病重,太医们束手无策,纵观天下,奴才知道还有个玉耕儒算是医术了得,所以斗胆将玉耕儒叫进宫给万岁爷看病,也只是略坐了一会子,就打发他出宫去了。”
康熙看向太皇太后:“按说这事不应该,难得这奴才一番忠心,且玉耕儒连号脉都不用,只看了看孙子的脸色和目色,就开了个方子,这不,孙子才能好转起来。”
玉耕儒没开什么方子,他是为了包庇李连运。
太皇太后长出口气:“算你这个奴才孝顺主子。”
李连运咚咚磕头:“奴才还孝顺老佛爷。”
太皇太后啐了口:“甭在我面前嘴巧,甭指望我会原谅你,如有下次,便割了你的舌头。”
李连运吓得急忙捂住嘴巴,呜呜的不知说了些什么,故意营造出来的可怜相,惹得康熙哈哈大笑,嫔妃们也忍不住偷笑,太皇太后也噗嗤笑了,转身对苏麻喇姑道:“只顾着和这奴才生气,倒把正事忘了,那黄金糕呢?”
苏麻喇姑轻轻击掌两声,便有几个宫女鱼贯而入,端着精美的托盘,将托盘上的糕点碟子放在康熙面前的炕几上,再大躬身退下。
太皇太后指着糕点对康熙道:“你试试,我是觉着不错。”
康熙其实没什么胃口,最近特别怕这些油腻的吃食,可是为了哄皇祖母高兴,就拈了块糕点放入口中,慢慢嚼着细细品着,然后赞叹道:“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见他喜欢,太皇太后很是高兴:“那就多吃点,我瞧你最近可是清减不少。”
康熙实在吃不下,就道:“孙子留着回去吃,现在孙子想陪皇祖母说说话。”
太皇太后就吩咐苏麻喇姑:“将这些都送到乾清宫去。”
苏麻喇姑应了,喊了宫女进来,把炕几上的黄金糕都拾掇下去。
太皇太后道:“瞧着你胃口大开,我也放心了,亏得玉羞手艺高,能做出这样的好吃食。”
康熙只以为这个叫玉羞的是慈宁宫的宫女,并无在意,只附和的笑了笑。
太皇太后见他没有开口问,不得不自己道:“可着后宫,容貌娇丽的不少,琴棋书画俱佳的也不少,可是独独缺个会下厨的,我之前也没想过,玉羞一个大家闺秀,竟然会下厨做饭。”
康熙听出了端倪,忍不住问:“玉羞是谁?”
太皇太后笑眯眯的,看向苏麻喇姑道:“瞧见没有,选秀的事他忘了一干二净,自己钦点的人,都不记得了,想来这身上的病还没痊愈。”
苏麻喇姑只得替太皇太后介绍玉羞:“万岁爷忘了也不稀奇,毕竟玉贵人才进宫没多久。”
太皇太后点头赞同:“说的是呢,若非如此,皇帝怎会不识玉羞呢,她父亲是武英殿大学士,她哥哥在河间府做知府,她叔父她舅父甚至她姨父姑父,一家子忠良,选秀的那天,佟贵妃一眼便相中了她,得皇上恩准,留了牌子,进宫即册为贵人,宫中皆知,偏偏皇帝倒忘了。”
康熙依稀记得有这么回事,选秀或是钦点,不过都是按照规矩做事,他没有特别上心,所以不大记得。
看来太皇太后对这个玉羞非常喜欢,继续夸奖道:“玉贵人美貌,又贤淑,还做得一手好菜,连糕点都花样百出,难得她这个大家闺秀,换了旁人,那样的家世必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肯下厨做饭呢,我问过她,她说,女人家,早晚要嫁人的,伺候好自己的夫君,才是女人的本分,厨技,便是其中之一,你听听,说的多好。”
康熙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太皇太后见他似乎不大热心,知道他心里仍旧放不下玉醐,可是又不好提及,便用玉簪说事:“玉妃自打生下小阿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康熙不解:“孙子倒没发现,玉妃怎么了?”
太皇太后道:“养了一个月,丰腴了不少,比先前更耐看了,同玉羞倒是几分相像,真如一对姊妹花呢。”
左一个姓玉,右一个姓玉,康熙深知皇祖母的用心,无非是怕他忘不了玉醐,从而变得颓废委顿不振,康熙左右看看那些嫔妃,道:“你们都下去吧,朕同太皇太后说几句话。”
嫔妃便依言退了出去,苏麻喇姑也屏退了其他宫女,只自己留下伺候太皇太后和康熙。
殿中清静了,康熙才对太皇太后道:“皇祖母是担心孙子放不下玉醐,对么?”
太皇太后一愣,早应该知道孙子聪明睿智,焉能看不穿自己的心思呢,慈蔼道:“皇祖母不是担心别个,只担心你的身子。”
康熙笑了笑,虽然那笑里殊无欢喜之意:“玉醐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而大清的江山社稷,比一个死人重得多。”
太皇太后终于释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你能够如此想,皇祖母还有什么不放心呢,皇祖母看着你长大,知道你的心里装着的不是儿女情长,而是大清的江山社稷,所以皇祖母早知道你是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