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苦寒,宫中寂寞,玉醐除了偶尔给佟贵妃把脉,也实在没其他事可做,唯有以看书来打发多余的时光。
手边是炭火盆子,拂拂热浪袭人,成日的不必出门,房中又热,她只穿了件夹衣,暗蓝色的,上面以白色和淡粉两种丝线绣着梅枝,疏密有致,浓淡适宜,打眼看,仿佛幽静的夜色中横斜出来的寒梅,如此打扮,她的本意是在这姹紫嫣红的后宫隐匿自己,不成想适得其反,反而愈发显出她的清丽。
齐戈进来时,玉醐正伏在炕几上看书,单手支颐,大辫子滑溜下来搭在肩头,齐戈阴笑声:“玉小姐好情致。”
因是小主儿身份,齐戈没让凝碧进来禀报玉醐说她到了,是以玉醐冷不丁吓了一跳,见是她,并无意外,血书佛经,后宫震动,谁不知道她已经从冷宫给放了出来。
碍于礼节,玉醐下了炕,简单一礼,道:“贵人怎么来了?”
齐戈环顾一番,房内陈设极其简陋,这间廊庑之前没住过人,空置着,等玉醐来了之后才简单的搬了几样家什,倒是地上那张紫檀木大案非常扎眼,这是康熙叫人送来的,他知道玉醐喜欢看书写字,说将大案给玉醐用是物尽其用。
看罢,齐戈以主子的姿态往炕上坐了,对面前站着的玉醐道:“我是这宫里头的人,这是我的家,我想来哪儿就来哪儿。”
满满的挑衅,玉醐淡淡一笑:“贵人说的极是。”
她没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倒让齐戈颇不舒服,她不气不怒不同自己吵,自己怎么能达到目的呢,突然还没有继续下去的话,尴尬的静默了一会子,脑袋里灵光一闪,道:“你既然是宫中女医,过来给我把把脉。”
旁边的凝碧忙道:“小主儿容禀,玉姑娘是太皇太后指定给贵妃娘娘的女医。”
言下之意,别人不能擅用。
齐戈眼睛一瞪,方想骂一句你算什么东西,突然意识到凝碧是慈宁宫的人,投鼠忌器,道:“只是把把脉而已。”
凝碧不知如何应对了,极力阻止又恐齐戈动怒,唯有缄默不语。
玉醐虽然猜不出齐戈意欲何为,也知道她来自己这里不会有什么好事,上前福了下:“请贵人将手给奴才。”
齐戈伸出手臂。
玉醐去扣她的脉搏。
齐戈突然将手一翻,抓住玉醐的手腕用力往上一扮,这一下若是成功,玉醐重则可断了手腕,凝碧已然是大惊失色,玉醐却将左手食指打了出去,刚好击中齐戈的膻中穴,齐戈顿时神智涣散,晃了晃坐不住了,身子一滑倒在地上。
一切都发生得让人始料不及,凝碧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地上的齐戈,哆哆嗦嗦道:“玉姑娘,你杀了齐贵人?”
玉醐动了动手腕,虽然不至骨折,也还是有些疼痛,道:“我怎么能杀齐贵人呢,我是在给齐贵人治病,没事,等我来弄醒她。”
鼓捣一番,将齐戈弄清醒了,既然是击中了她的死穴,即使醒了过来,浑身上下也是半麻之状,还伴着隐隐的痛,这滋味说不清道不明,却是极度难受,嘴巴都不受用似的,呜呜半晌玉醐方听清楚,她说的是:“你敢如此对我,等着!”
玉醐不以为意的一笑,指着房门道:“贵人请吧。”
齐戈也幸好有功夫在身,暗自运气冲散开体内阻滞的内气,慢慢便可以行动自如,来到外面,候着她的两个宫女忙上前,她却道:“去乾清宫。”
去乾清宫,即是要见皇上,两个宫女都是她身边的人,了解她的过去,虽然给放出了冷宫,康熙一直都翻她的牌子,甚至连她出了冷宫后往乾清宫谢恩,康熙见都为见,只轻描淡写的一句“知道了”,就将她打发走。
两个宫女知道皇上不喜欢齐贵人,劝道:“也许此时皇上正忙于朝政呢。”
齐戈慢慢回身怒视两个宫女:“我是贵人,我都不知道皇上在忙什么,你们两个奴才是怎么知道的?”
两个宫女吓得差点跪下,忙不迭的道:“贵人息怒,奴才们不知皇上在忙什么,奴才们只是猜测。”
齐戈本就先挨了太皇太后的打骂,又让玉醐稀里糊涂的弄昏迷了,心气不顺,啪啪两下,挥手掌掴了两个宫女,随后转身兀自走了,两个宫女只能紧紧跟着她。
说去还真就去了,只不过康熙不在乾清宫而是上书房,她就又拐去了上书房,层层递报,康熙不知是处于什么心思,今个竟然宣见了她,齐戈亦是受宠若惊,见了康熙行三叩九拜的大礼,康熙却只是淡然无味的道:“何事?”
齐戈明知康熙对玉醐情有独钟,方才盛怒下有些冲动,至此才有些害怕,怕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既然来了,唯有道:“皇上给妾身做主,玉醐敢袭击妾身。”
康熙似乎有些意外,心里很想知道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规矩上的事,他道:“这事你不是该禀报给贵妃吗?”
齐戈一怔,瞬间有了借口:“贵妃娘娘身子不适,妾身不敢叨扰贵妃娘娘静养。”
康熙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再道:“安嫔呢,她不是一直协理后宫之事么。”
齐戈又是一愣,接着又有了理由:“妾身才从冷宫出来,不知安嫔娘娘协理后宫之事。”
康熙淡然道:“你现在已经知道了。”
齐戈明白这是让自己退下的意思,再次叩首:“妾身告退。”
躬身而走,走了几步康熙喊住她:“行了,朕刚好要去给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