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无风。
因为苍狼的事,也因为即将启程赴京,玉醐睡不踏实,索性披衣起床,在庭中散步。
她的心里带着点茫然,也间或一些期盼,同巴毅想到了一处,想着此次进宫服侍太皇太后,便当使劲浑身解数讨得太皇太后的欢心,然后再请赐婚,倘或太皇太后下了懿旨,料康熙也不好再反对。
忽然想起苍狼来,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把苍狼的事告诉太皇太后,说了太皇太后未必能信,毕竟康熙是她的孙子,人家血浓于水,即便信了,那又怎样,作为祖母,太皇太后顶多气一气,然后孙子还是孙子。
继而想起那枚狼头玉佩来,最初苍狼将此物赠给她的时候,她没留心细看,因为今晚苍狼突然出事,她回来后便拿着玉佩把玩,这才发现上面有几个字,曲里拐弯的蒙文,起初还以为画的什么,待仔细看了才发现像是文字,她不懂,所以准备拿着去找巴毅问问,她知道巴毅不单单懂蒙文满文汉文,甚至连西域的某些文字也懂。
这样一想,急急回到房中,上了炕打开炕柜的门,拿出那个藏着玉佩的黑漆描金的盒子,弹开机簧,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脑袋便嗡的一声,玉佩不翼而飞。
还侥幸的想,大概是放到了别处,自己最近琐事多便给忘记了,于是各处的找,皆不见玉佩,又喊来璎珞帮着找,仍旧未果,这个时候,玉醐有些害怕了,也隐隐感觉这玉佩大概来头不小。
“小姐,该不会是给贼偷了。”璎珞如是说。
那玉佩前几日她还看见呢,而自从圣驾驻跸玉家,侍卫重重,严防死守,那贼如此大胆偷到这里,玉醐狐疑着:“什么贼敢到皇帝身边偷盗呢?”
璎珞道:“或许正因为皇上来了,那贼觉着但凡是天家之物,必然极其贵重,才来偷的,做贼的,早不计生死。”
玉醐虽然还是疑虑重重,终究没有别的解释,只能当那玉佩是给贼偷了,只是玉佩上的字到底是何意,至今未知,这事梗在她心口,仿佛昔时幼小,读书若是有一处不懂,便吃不下睡不好,非得弄通了,一颗心才可以畅快起来,然后连呼吸都顺畅了似的。
模模糊糊的记得上面那几个蒙古字的大致样子,想找巴毅,依葫芦画瓢的给他看看,问问到底那狼头玉佩是何来头。
更深,女儿家,即使同巴毅两情相悦,也不好去打扰,于是让璎珞回去歇着,她也准备宽衣就寝。
璎珞却迟迟不去,站在那里嗫嚅半晌方道:“小姐是真的打算将奴婢交给太皇太后么?”
玉醐想解衣带的手垂了下来,自己往炕上坐了,也招呼璎珞过来坐。
璎珞将自己微微挨着炕沿谨慎的坐下,一眼便看出她内心的彷徨和凄惶。
玉醐语重心长道:“你杀了怜香,按律当诛,我若不将你交出去,你便是死路一条,交给太皇太后发落,老佛爷慈悲,你才有生还的机会,其实我已经是徇私了,深感惭愧。”
璎珞鼻子一酸,含泪看过来:“小姐不恨奴婢了?”
玉醐轻声一叹:“不是恨,是怨,你虽然出于好心想离间我与皇上,却也是对我的背叛。”
璎珞身子一滑,跪在地上泣道:“奴婢以后必当对小姐忠心不二。”
以后?玉醐浅浅一笑,以后的事谁能料到呢,她能举着利器刺杀怜香,总是让人越想越是毛骨悚然的,也不便多言,挥挥手让她去了,自己也躺了下来。
天一亮便匆匆而起,喊丫头洗漱更衣,刚穿戴齐整,却听咚咚咚,擂鼓的般的脚步声,玉醐一笑:“这个初七,身为官夫人,依然像个野丫头。”
此时的房门已经给初七从外头撞开,房内的玉醐和其他丫头均吓了一跳,玉醐不免呵责道:“你啊你,天塌了么,跑的这样急。”
初七却满头汗水,形象全无,累得大口喘着,口干舌燥的哑着嗓子道:“比天塌了还严重,是将军,将军让皇上抓起来了。”
玉醐仿佛没听明白,亦或许是太难以置信,茫然看着初七:“怎么会?”
初七的汗水顺着两颊流下,抬手用袖子胡乱一擦。说出原委:“有人在将军房内发现了一个玉佩,那玉佩竟然是漠北一股蒙古反贼的信令,于是,将军便成了反贼,皇上下旨抓了起来,怕是要掉脑袋了。”
玉佩?漠北蒙古人?
玉醐推开初七就跑,一口气跑到巴毅的住处,扑空,拉着个戈什哈问巴毅人呢,那戈什哈满面焦虑道:“押去大牢了。”
这么快!玉醐掉头又跑,想跑去大牢见巴毅,忽然觉着不对,解铃还须系铃人,转而跑去上房见康熙,在门口给侍卫拦下,她急切道:“我要见皇上。”
那侍卫道:“皇上正同各位大人议事,谁都不见。”
事情紧急,玉醐顾不得其他,指着自己:“你去禀报,皇上不会不见我的。”
那侍卫笑了笑,大概是笑她太过自作多情:“玉姑娘,皇上说,谁都不见。”
他加重了语气,玉醐方明白,康熙大概猜到自己会找他,是以故意交代下来。
你不见我就闯,玉醐推开侍卫就冲,怎奈人家人高马大还有功夫,轻轻一搪,她就退了回来。
几次不成,她怒从心起,食指一戳,击中那侍卫的膻中穴,那侍卫当即倒地不省人事,那又怎样,还有其他侍卫,人家看见她出手伤人,便有了方便,再不让她靠近出手,实在闯不进去,她索性大喊:“皇上,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