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江南水寨首领夏栖飞……当年可怜地私生子明七公子……怎么现在混成这样了?”范闲眉头微皱,似乎觉得那位在江南很有些地位的人物,距离自己的想象差地太远,“居然让自己的属下四处抢银子,手法太过下作。难道他最近差银子用?”
江南向来富庶,后来内库建在那处,更是造就了无数富翁,但除了那些盐商海商之外,最出名的两大家族就是崔氏与明家,这两家世代姻亲。又攀上了长公主这条路子。不知依靠内库发了多大的财。崔氏负责内库往北方的走私线路,而明家据监察院的调查,应该是负责内库往东夷城的走私,以及海外部分的生意。
范闲下江南收内库,如今崔氏已倒,首当其冲的便是要将明家震住,离京前当然做足了功课,与小言公子的彻夜长谈,早已定好了方略。
他在这厢缓缓地说着。地上跪着地关妩媚听着却是真的快吓死了,自家公子爷自从被赶离明家之后,这些年一直试图夺回产业,但他的真实身份却是最隐秘的事情,江南水寨里的大头目们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当家人。竟是豪族之后。而明家那些大富商们也都被瞒在鼓里,甚至暗中与江南水寨还有些见不得光地生意来往。
除了自己因为与明七公子有那么一层外人不知地亲戚关系。从而知道这个秘辛外,关妩媚根本不相信有别人知道如今江南水寨大头领夏栖飞的真正身世,哪里料到对面这个年青公子竟是一口道破!
范闲忽然想到一椿事情,开心地笑了起来:“想明白了,崔家垮了,明家虽然心痛,但更欢喜于能接过崔家的份额,明七公子想必也不会错过进入商场,与明家唱对台戏的机会。三月份的时候,内库那边就要重新挂标,江南水寨要洗白,明七公子要报仇,想要抢到内库的行销文,这都需要钱,难怪他会猴急成这等难看模样。”
关妩媚惊恐万分地看着范闲,心想这个面相柔弱的年青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能知道这么多事情?内库的事情乃是朝廷机密,而对方在片刻间就猜到了公子爷的真实想法——此时再看范闲唇角挂着地和暖笑容,她的身体却是冻僵了般无法动弹。
“明七公子的吃相不大好看,几百两银子也不嫌少。”范闲叹息着,来江南之前,他本来对监察院暗中查出的明七公子有几分好奇,毕竟对方的身世似乎与自己有些相像之处,此时发现对方手法并不怎么高明,不免有些失望。
他自顾自地叹息着,一低头才注意已经低头无语的关妩媚,歉疚一笑说道:“我这人有时候喜欢自言自语,姑娘不要担心,我呆会儿就给你止血。”
关妩媚问道:“为什么不杀我?”
范闲想了想后,说道:“我不是个喜欢杀人地人,何况我还要与你家公子谈生意,将他表妹杀了,我怕他血性太浓,理智不足,害了我们之间的生意。”
关妩媚今夜已经惊讶地有些麻木了,对方既然能够查到公子的真正身份,当然能够查到自己和公子的关系,只是对方说……生意?她希望重生,艰难说道:“这位公子,我家首领正在下游。”
此时她心中猜测,范闲指不定也是京都中哪个庞大势力的代理人,所以才会有如此多的高手护卫,才会知道如此多的秘辛,咬牙说道:“今夜是我方理亏,日后定有赔礼送上。”
听前面的说话。她本以为对方会放了自己,不料那年青公子竟是陷入沉思之中,半晌没有言语,不由绝望说道:“公子,大家都在江湖上行走。您已经杀了我十几名手下,难道还不能平息您的怒气?”
“江湖?这世界上真地有江湖吗?”范闲微笑说道:“而且杀人也不是为了平息怒火,只是处理事务的一种手法,我不会放你离开这艘船,至少在我需要你离开之前,免得姑娘一时口快,漏了本人身份,给江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关妩媚没有听明白他的话,但至少听出对方话语里的强大自信,绝望之余嘶声说道:“江湖事江湖了。你究竟想做什么?”
船舱里一片安静,半晌之后范闲轻笑道:“姑娘误会了,我可不是江湖人。”他撑着下颌,颇有兴趣地看着关妩媚苍白地脸:“江湖这种打打闹闹的地方,我可没闲功夫去理会。”
关妩媚愈发觉得对方神秘莫测,忍不住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我?”范闲很认真地想了想。“我是个坐吃等死没用的二世祖。当然,我也有可能是庆国最大的一个二世祖。”
一想到自己这行人在上船之前的猜测,关妩媚险些没一口血喷出来。
“你是贼。”范闲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说道:“而我是个大贼,你既然上了我的贼船,我这个主人当然要招呼好,当然,你家那位七公子马上也就会上我的贼船,而且他这辈子都别想再下去。”
关妩媚终于听明白对方根本不是想与七公子做生意。而是想收服公子为己用!她恨恨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