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雨说完,抬头看了一圈场上众人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是满脸的不甘,但至少没有一个人说要离开。
【啧,还算有点良心。】
思雨心里有些满意,面上却没显露出半分。
“到底有没有人要走!”思雨不耐烦地喊道。
“都不走是吧?好!很好!”
“既然不愿意走人,那就给我听好了!”
“从今以后,你们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阵法师,你们只是本君麾下的英山弟子。”
“你们要时刻谨记以下两点:
“第一,牢牢记住你们是英山弟子的这个身份!”
“第二,就是给我拼了命的修炼!”
“天资不够的就比常人多十倍百倍千倍的努力!”
“因为一旦你比别人弱小,就会被轻视,被欺辱,被人踩在脚下,像蝼蚁一般碾死。”
“———就像你现在这样。”
思雨挑了挑眉,冷漠的看着地上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的歌华说道。
演武场上众人神情凝重,一片静默无声。
“好了,今天的比试到此为止。”
“回去以后,都好好想想我说的这些话!”
“还有———”
“明天继续!”
。
——————我是分界线——————
。
众人离开后,思雨来到了走廊之中。
“为什么要故意说那样的话?”若河双手抱胸倚靠在走廊的柱子上,看着思雨经过身旁时突然开口,
“你心里明明就很关心他们。”
“不是吗?”
本欲离开的思雨听到话后停下了脚步。
夕阳西下,她的影子在身后被拉的很长。
短暂的沉默过后,思雨开口否认道:
“关心?你想多了,非亲非故的,我可没那个闲功夫去关心他们。”
“口是心非。”若河一脸戏谑。
“随你怎么说。”思雨瞥了这人一眼,自顾自的迈步向前走。
“呵呵。”身后传来了某人的偷笑声。
。
没想还没走几步路,若河又开口喊道:
“思雨。”
不同以往的称呼和意外认真的口吻再一次成功阻止了少女的脚步。
落日的余晖此时正斜斜地洒落下来,照在思雨和若河两人的身上,莫名的在他们二人中间营造出了某种奇怪的暧昧氛围。
“我的伤快好了。”若河开口道。
从演武场上下来以后心情还很复杂的思雨,在听到若河的这句话,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
思雨愣了一愣,然后一颗心忍不住的往下沉。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想开口挽留他,然而这样的念头在下一秒就被她打消了。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快到她才刚开始习惯有人陪在身边的日子,一转眼却又要花更长的时间去习惯那个人不在的日子了。
“知道了,恭喜你。”思雨淡淡的回道,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风在这座空旷的长廊里穿堂而过,无影无踪,只留下了满地潇潇的寒意。若河的目光追随着思雨离去的背影许久,随后他发出了一声莫名的嗤笑。
日落西山,黄昏将尽。大片大片的嫣红色晚霞在远方的天际之中尽情地燃烧着自我,其色彩之瑰丽令人赞叹不已。
若河静静地望着那片旖旎的天空,轻声低喃了一句:
“居然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
而另一边,已经先行一步回到了自己房间的思雨,此时此刻,也在看着与之相同的风景。
思雨心乱如麻,眼前那般安谧美好的景致都无法让她的心平静下来。一方面是因为得知若河要离开的消息,另一方面是因为她今天在演武场上说的那些话。
思雨对那些弟子说的话又何尝不是在说她自己。她和他们所有人都一样,因为太弱所以连跟着一起上战场这样的要求在别人眼里都是在胡闹任性,因为太弱所以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站在原地等一直等,因为太弱所以等到最后的结局是被他们打着为她好的名义被无情的抛下。
若河说的没错,她就是在口是心非,自欺欺人。明明对那些弟子的牺牲难过的要死,明明不相信帝霄和长夷会做出那种事,明明对被独自留下之事无比的介怀,明明打从心底里爱护着属于帝霄的英山和弟子。可她依然在那些弟子面前说了那些扎人心的话。因为思雨没有办法,她只能那么做。这是她的责任,她肩上所扛的重担。时至今日别人还可以伤感萎靡不清醒,她却不行。
有一点若河说错了,她是很在乎这些弟子但却不会同情他们。因为同情他们就等于在同情自己。而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以后,同情这两个字是最可笑亦是最不被需要的东西。
思雨想要告诉这些弟子,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看起来多么靠谱多么可信的人,无论是亲人爱人还是朋友,这些人所做出的承诺、约定,到最后都可能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食言而肥。
所以不要有所期待,也不要依赖他人,因为那样也许,你会在某一天发现自己忽然之间就会变得一无所有。
只有自身强大,你才能留住你所珍惜的东西。
在麒麟村的十年,她因为弱小失去了阿娘和哥哥。在天阳宗罪十年,她又一次因为弱小失去了帝霄和长夷。
这样的无能无力,思雨真的已经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