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寥这顿早餐吃的极为痛苦,好在时间并不久。很快顾荣就要去处理公务,因此嘱咐顾葳蕤尽到地主之谊,好好招呼季寥。顾葳蕤当然答应下来,季寥虽然看不见,但也可以想象到女郎心里的雀跃。
顾葳蕤先让季寥在她闺房外等一会,她要去换一身装束。
在这里多说一句,姑娘们常说让你等一会,一定会让你等好一会。当然男人们也应该等,等的越久,女孩们打扮得越精致,也说明她越是在意这个将要见的男人。季寥其实不愿等太久的,因为姑娘再美丽,他也看不见。好在他对此早有准备,在等待女郎时,便操纵真气,在体内照着四季山庄的心法运行,虽然比静心打坐效果要差,但也聊胜于无。
修炼内力本是水滴石穿的功夫,季寥纵使再着急,都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
太阳暖洋洋的照在季寥面上,混着女子闺阁传来的淡淡香气,让人心情愉悦。季寥在此时终于听到了顾葳蕤轻柔的脚步声。
只有她一个人,朝着他款款过来。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脚步声以及两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落入一个奇妙难言的气氛当中。
女郎在季寥身前恰然停步,她大约刚到季寥的鼻梁那么高,抬起臻首,呼出淡淡的温热香气,喷在季寥的下巴上。他不自觉避开,又觉得没什么闪避,便身体向前倾。女郎大约是踮起了脚尖,光洁的额头抵住季寥的鼻头,又触电般很快收了回去,咯咯笑着。
她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宜嗔宜喜道:“你猜我现在是什么打扮。”
季寥道:“大约像个小仙女吧。”他说起话来,带着淡淡的惆怅。无论他耳朵多么灵敏,思感多么清晰,甚至通过草木感知一些外界的事物,但终归他眼中是没有颜色的,自然看不见昨夜跟自己痴缠的少女是如何美丽,也看不见她精心打扮后的装束。
女郎似一下子通晓了季寥的心思,柔声道:“我是你的眼啦,我告诉你,我现在穿着一身鹅黄纱衫,头发只用一根银色的丝带挽住。你说你喜欢长发及腰的姑娘,你摸摸看,我留了大半年,终于及到……”
最后她有些怯怯道:“肩头了。”
季寥噗嗤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为了方便施展医术,所以才在之前留短发的,为此你还专门制作了发套,故意带着给你父亲看。”
女郎道:“没事,我已经决心要留长发了,最近我研究出一种药膏,很快就会及腰的。”
季寥轻轻一叹,他脑海里浮现起原本季寥的记忆。为什么身体原主会喜欢长发及腰的姑娘,那是因为他双目失明前,见到最漂亮的女子正是他长发及腰的母亲。
不是因为长发好看,只是能令他想起母亲罢了。
只是女郎怎么会明白,也不该让她明白。原本的季寥从未对女郎说过这个原因,正是因为女郎的母亲在她很小时便逝去。原本的季寥想起母亲已经分外难过,又何必说出来让女郎想到她的母亲呢。
其实他们两个都有各自的不幸,或是因为互相怜惜,才会走到一起。
季寥准备将这个秘密埋在心底,永不会说出来。
他轻轻拍牵起少女的手,两人去了花丛深处。少女有些害羞,不会季寥想在这里跟她那个吧。
很快她就知道季寥不是这个意思,暗自啐了自己一口。
“上月你去京城做什么。”季寥知道少女终归和身体原主太过亲密,因此他掩饰得再好,也会露出痕迹,不如在此之前,转移她的注意力,时间久了,谁还能说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原本的季寥。毕竟人总是会变的,只要不是突然有了大转变就成。
少女听到季寥发问,有些紧张道:“我不是说过我要去京城找一本医书么。”
季寥道:“便只是如此么。”
他眼睛虽然看不见,却直视着少女。顾葳蕤从季寥身上再度感受到过去体会过许多次的阴冷,那是她和季寥相处时并不愉快的记忆,因此她很少会想起。但每次季寥露出阴冷一面时,她便知道自己只能乖乖听对方的话。
本来这次她觉得季寥比以前阳光了许多,却没想到他仍旧还是那个他。
季寥当然是故意挑起这个话题,从而模拟身体原主的气质。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这样做,麻烦会更多。
只是善意的谎言终究是谎言,他昨晚跟少女做了那事后,就很清楚,自己要瞒她,就得瞒她一辈子。他终究选择瞒她一辈子,尽管会很辛苦,但是他可以有许多世,而少女可能就这一辈子了。
顾葳蕤在季寥的“逼迫”下,老实起来,说道:“我师父曾经欠了一桩人情,现在人家后人找到我这里来,要我给他们配一味药。”
季寥道:“什么药。”
顾葳蕤低下了头道:“神仙散。”
季寥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神仙散有什么后果。”
“服用后会致幻,还会产生依赖性。”顾葳蕤道。
季寥淡淡道:“你可知他们将神仙散拿去给谁用了。”
顾葳蕤摇了摇头。
季寥道:“当今太子。”
顾葳蕤差点叫出声来,她道:“怎么可能。”
季寥道:“没有什么不可能,而且神仙散无色无味,甚至不能说是毒药,实际上你师父研究出这味药是为了减轻一些病人的痛苦,可他大约也不清楚,世间之药,本就带着三分毒性的,只要用对了地方,远比鹤顶红、砒霜之类更能害人。”
顾葳蕤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