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林义龙为主要当事人的热闹场面不能允许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摇大摆地进入近在咫尺的公寓,索性他就跟几个警察一道去了附近的警局(大小相当于国内的派出所)。
记录相关证词之前,他被邀请到警长(inor)办公室进行一个封闭聊天。
警长年纪跟林义龙上司的戴维斯的年龄相仿,瘦高的身材,和善的面孔让第一次见到他的人会心生好感,稍微缓解了林义龙与警方之间情绪的对立状态。
“我真的对他们的粗暴行为表示衷心的遗憾。”警长站起身,对林义龙说道,“请接收我的歉意?”
“是你身为警长个人的,还是作为大都会警察署的官方歉意呢?”林义龙反问道。
“我个人的。”警长回答道,“顺带,我想请你高抬贵手,宽恕他们。倘若这样下去,那两个警察的工作就完蛋了。”
“那你能理解我么?”林义龙对这个逻辑怒极反笑,“我是在出租车上被你手下的警察拉出来的,我的声誉怎么办,中断的工作怎么办?我耽误的时间和因为联络不畅的损失怎么处理?是不是你们觉得我是亚裔,所以好欺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作为补偿,我愿意让他们对你进行经济赔偿。”警长的语气变得更加委婉,说道,“从那张律师公会标记的的信用卡,我知道你是律师,我相信你明白如果遇到这种事,就算闹到投诉处理,就个人来说你也没办法拿到多少赔偿款,而且为了你的正义,你还要出席听证会以受害人的身份作证,浪费一大堆时间。所以,单纯为了你的利益考量,我想能不能.....”
“所以你想和解?”林义龙问道,他现在更着急和耶昂姐妹的会面,时间已经过了五点半,有些迟到了。
“没错,如果你觉得这个数目不对,还可以再商量。”警长察觉到了林义龙语气中的转折。
“我接受了,但为了不夜长梦多,我现在就要3000镑的现金。”林义龙冷冰冰地说道,把价目设在了一个他认为‘合理的’数额,“我希望你能保证以后类似的事情不再发生,我可以当整件事没发生过。我想让你(们)明白一件事,我这次选择不投诉,是因为我认可那位大都会警察的警惕性,不过不代表下次不投诉。”
“我相信不会有下一次的。”警长点点头,接受了林义龙提出的数额,走出办公室。
两个警察如同大祸临头,呆呆地站在了警长办公室的外面。
“下不为例。”警长的这句话让两人喜出望外,“但是,林先生的损失需要你们赔偿,每个人1500镑。”
听到这个数额,两人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对每年只有不到三万镑收入的普通警员【注1】的警察来说,1500镑的赔付额度还是有些大的。
林义龙在等他的和解金送来,快步离开了警察局。
依旧是一旦夜幕降临就变得更加吵杂的巴比坎。
“抱歉,我有些迟到了。”林义龙匆匆忙忙地闯进了耶昂姐妹的套间,却看到不知是纳迪亚还是薇拉的倩影在镜子前摆出风情万种的姿势。
大写的尴尬。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抱歉,唔,我好像走错门了。”林义龙摸着后脑勺,退出了套间。
在酒店走廊冷却了一分半钟,再一次地进到两姐妹的旅馆套间,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在客厅里并排坐着等着林义龙。
“晚上好,我亲爱的女士们。”林义龙说道,“让我来猜猜,哪一个是纳迪亚哪一个是薇拉?”
对分辨双胞胎,林义龙读过一篇非常有意思的文章:由于肌肉记忆这东西存在,双胞胎如果次次都习惯自己的位置的话,那么肌肉记忆的下意识的躲避方向跟平时习惯的方向也是一致的。林义龙只能先推定无论是纳迪亚和薇拉没读过类似的文章,不会故意混淆她们的习惯。
“无论你们哪一个,请坐到这个单独的沙发上来。”林义龙对她们说道,“然后我就能告诉你们答案了。”
一个女孩按照林义龙的吩咐,坐在了为林义龙特别空出的单座沙发上。
等女孩坐定之后,林义龙走到沙发前,把嘴撅起,非常非常慢的接近面前女孩的嘴唇。
女孩在开始的时候能保持淡定,在两人嘴唇即将碰触前却有了一个本能地稍稍地向她自己的左侧做了细微的躲闪动作——在上周五,衣衫不同时耶昂姐妹俩分立在写字台前靠右侧的,是纳迪亚。
林义龙心里有数了。
“你,薇拉.......才不是!”林义龙卖了一个官司说道【注2】,然后缓缓起身。
“你是怎么猜到的?”在一旁,薇拉的疑问确认了林义龙的答案。
“行业秘密。”回答是典型的社交辞令。
林义龙首先拉起了在他面前的纳迪亚,又把手伸向了薇拉。
薇拉有些懵,犹犹豫豫地,还是接过了林义龙的扶起她的手。
“谢谢。”细若蚊蚋般的声音,薇拉向林义龙道谢。
“你说了什么没有?”林义龙问道,他不仅仅观察到了薇拉唇纹的波动。
“什么都没有。”薇拉把情绪稳定了一下,说道。
“我们今天吃点什么?”林义龙问道,“如果你们不是非常想去莱切斯特广场的话,也可以吃点别的。”
“我想我们以后要习惯中餐吧。”纳迪亚问道,“我觉得我们可以不用急于一时。”
林义龙看着试图努力表现坦诚的纳迪亚的表情,随即微笑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