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复臣心里一沉,“不好中计了!”他没有想明军居然这么有耐心,第四支粮队,依然是个陷阱。
他抬眼看去,官道上硝烟弥漫,“砰砰砰”的铳声下,西军将士不断倒在明军身前,等冲出来时的一鼓气过去,士卒已经有溃散之势。
“撤!”王复臣听了斥候的禀报,立刻一声大喊,旁边的旗鼓如梦方醒,忙敲起锣鼓,发出撤退的命令。
就算不发令,冲出去的西军也要被明军击溃,鸣金声一起,他们纷纷跌跌撞撞的向两边树林奔逃。
李定国见退军的命令是左侧所发,知道西军主将在左面,于是让一个千户追杀右边的西军,他则一挥战刀,“追上去,一个都不许逃了。”
明军士卒闻令,分成两股,分别向两侧林地追击,撵着败军屁股进行掩杀。
西军大多没有衣甲,穿着布衣,跑起来轻便,要是一般的明军,便有可能被他们甩掉,但是李定国部驻守四川三年多,极善山林作战,又是明军最精锐的人马之一,硬是咬着追了十多里。
王复臣领着败军一口气跑出十多里,跑出了树林,在小道上又跑了三四里,早已盔歪甲斜,他需要整理思绪,正好见前方又有一片树林,便伸手指道:“去树林中休息半个时辰。”
这支西军除了王复臣本部五百老营是精锐外,其他的也只是比杂兵强一点,他们一个个跑着气喘吁吁,相互搀扶着跑进树林,便纷纷累得瘫倒在地。
王复臣在一块大石上坐下,他族弟王复林坐在旁边,开口问道:“统领,我们逃的方向好像不是回山谷的方向啊。”
王复臣喉结动了动,舔了下干裂的嘴唇,点点头道:“本想伏击,未想到遭了明军算计。明军这么有耐心,一次次的引诱我们出来,其中必然有用兵的高手。我们现在回山谷,明军容易寻着踪迹追过去,对我们太过危险,所以我决定带着大伙儿在山里转两天,等确定甩掉了明军,再回山谷。”
王复林听了点点头,这样做确实保险一些,但是这次他们人手损失至少一半,恐怕孙可望交代他们袭扰明军粮道的任务已经无法实现。
王复臣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叹了口气,心中伤感,“不要想那么多,先休息一阵,渡过眼下的危机,然后再考虑今后的事情吧。”
王复林默默点了点头,起身准备坐到一旁,将石头让给王复臣休息,可他刚坐下,身边一名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部将却猛然坐起,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林子中的躺下的士卒,特别是那些老营精兵,几乎同时察觉到了异样,王复林忙趴在地上听了片刻,忽然起身喊道:“统领,有骑兵赶来了!”
“都起来!”王复臣脸色一变,大声一喊。
在树林里的士卒吓得纷纷起身,忙冲出树林,可是远处一队火红的身影出现,离树林不过两三里,眨眼就要杀到跟前。
王复臣跑出来,看见这一幕,只得又一挥手,急声道:“退回去!弓箭准备!”
西军士卒只能退回林子里,借着树林掩护,准备防御。
片刻后,骑兵奔驰过来,正是后面出发的于佑明,他勒马停下,林子对面的一片杂草后面,立时跑出两名斥候,单膝跪地,手指着树林道:“将军,贼兵都在林中!”
于佑明闻语,当即挥手,“围起来!”
骑兵立刻分成几队,将树林围住,他们纷纷翻身下马,从马上取下兵器。
明朝从川东撤退时,伏击鳌拜,得了四五千匹战马,何腾蛟拨给李定国两千多匹,士卒们七个多月的演练,勉强能马上作战,但与真正骑兵还是差了很远,从严格意义上讲,他们还只是用战马代步的步军。
明军立刻与林中西军形成看对持,而又过了不久,更多的明军步军终于也赶到了树林外。
李定国翻身下了骡马,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水壶,仰头喝掉,然后将水壶一丢,便一边脱身上的甲胄,一边对身边的一名亲卫道:“你去告诉王复臣,本将看在过去的交情上,给他一刻钟的时间让他考虑归降朝廷,时间一过,就不要怪本将不恋旧情。”
李定国已经从俘虏手中得到了西军将领的身份,知道是王复臣,于是决定给他一次机会。
亲兵闻语立刻跑到林子外,里面的西军要放箭,却被王复林用眼神阻止。
“里面的人听着,我家将军念及旧情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考虑是否归降,时间一过,我们便开始进攻!”
“你们将军是谁?”王复臣没有说话,王复林却向外喊了一句。
“我们将军是忠义镇副都督李定国,李宁宇将军!”
“是安西王!”
王复林扭过头来看着王复臣,声音中居然有丝惊喜,他周围的老卒也都不由得一声惊呼。
王复臣脸色阴沉,没想到会遇见李定国,作为西军老人,他深知李定国的厉害,在西军四王中,内政方面孙可望是第一,可要是说打仗带兵,那李定国无疑可称魁首。
“统领,快做决定吧!”王复林见王复臣不说话,怕他做出不理智的决定,不禁有些急了。
王复臣早看出王复林的意思,“你觉得我们应该投降吗?”
到这个时候,王复林也就不在隐瞒心里的想法,“统领,我们都是有家属的人,现在云南估计已经让朝廷打下来了,我们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子孙考虑!十多年了,该给他们一个安定了!”
据说明朝三路大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