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图关扼守合州到重庆之间的要道,可是这只是对携带辎重的大队人马而言,一般几个人是否一定要走佛图关,也并不一定,硬是要翻山越岭的也能绕过去。
合州一战,在三十日的那场突围战中,从北门冲出的江天一等人,被金军骑兵一路掩杀,虽然死伤无数,但是还有四五十多号人,躲过了追杀,逃过嘉陵江,钻入了山林。
逃出来的江天一等人,潜伏在山林中,次日见合州方向升起滚滚浓烟,知道合州陷落,随即抄小路,往佛图关方向逃窜。
金军破城后,在城中清缴耽误了一天,因而虽然山路难行,可江天一几乎也是与豪格大军同一天抵达佛图关,只是豪格走大路,直接在关下扎营,而他们则还在山中,一时间难以出来。
夜晚,佛图关上火把通明,关外明军大营也点了不少火炬,双方都十分警惕。
此时在豪格大帐内,商议还在继续,豪格虽然有意打压金国内部的汉族势力,使得朝野局势平衡,不至于出现一面倒的情况,影响他的帝位,可是这一下报销两万汉军,他还是有些心疼。
这打合州损失两万,打重庆再损失两万,他可损失不起。
现在的情况看来,当初朝堂上韩朝宣、孔闻褾等人的坚持并没错,金国相比明和清,实力还是弱小了些,应该先攻灭西面的叶尔羌,经营西域,壮大实力之后,再掉过头来介入两方的战争,争夺天下。
明军缺少骑兵,目前的极限也就是推进到淮河一线,多尔衮虽然被动,但明军想灭掉多儿滚也不可能,金国完全可以让明清在厮杀几年。
豪格想想多尔衮为了拉他下水,居然搞出刺杀自己使者的把戏,他当时急于借机打压大金国内汉臣与明朝通好的风气,掌握金国军队,并一定程度上削弱汉族实力,可现在看来,他似乎是中了多尔衮的计,帮他顶雷了。
想到此处,豪格内心有些懊恼,但他并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君主永远都是对的。
此时他听了吴三桂、韩朝宣和鳌拜的话语,心中不禁一阵沉默。
眼下孙可望那厮,趁着他与明朝争斗,无暇顾及川南、川西之时,从明朝手中接手了川南和川西,这等于他辛苦一场,战死两万儿郎,他只分到一块鸡屁股,好处大都让孙可望占了。
如果他继续与明朝斗下去,让孙可望占稳了脚跟,那他这一场四川大战,便真是百害而无一利,所以他内心赞同韩朝宣的话语,应该争夺川南,将泸州等富裕之地抢回来,可是鳌拜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明朝五万人马在重庆,他根本不敢全力去争川南。
豪格一阵沉吟,明朝这一手,真是让他感到十分辣手。
“西贼将云南、川南、川西连成一片后,今后的战略重心,必然会从蚕食贵州、广西,转为紧抱王彦的大腿,谋取成都,朕绝不能容忍!”豪格看了伏在地上的韩朝宣,然后目光移向鳌拜,“韩卿说得有道理,朕不能给西贼做嫁衣,必须拿回川西、川南,但是鳌拜说的也对,五万明军在关外,朕岂能心安?”
豪格毁约突袭四川,一下把王彦的忠义镇打残,逼死他几员大将,要是让明军抓住机会,能从后面捅他一刀,明军必然毫不留情。
五万明军在大胜关外,他留下人马少了,防不住明军,留下人马多了,又制不住孙可望,毕竟西军也号称十万,并非是泥捏的,确实让豪格很为难。
“陛下,这五万明军绝对是个隐患,他们若是在长江之南,那另说。可他们现在就在佛图关外,而我们士气正盛,不趁着现在重创他们,等他们退到重庆,我们想打都难。”鳌拜大声说道:“如果这五万人退到重庆,明朝再发几万人马过来,立刻就会对我们构成巨大的威胁。”
通过战争大量消耗汉人兵马,不符合金国的利益,但是却符合济尔哈朗与鳌拜等满人的利益。
这里豪格与他们又不同,豪格虽然打压国内汉人,但那是为了平衡,这个打压是有限度的,如果伤及金国根本,豪格必然会反对。
其实从豪格登基之后,他与济尔哈朗、鳌拜便不是一派了,他一个人是金国最顶端的存在,下面所有人都成他潜在的敌人,他是一人一派。
“明军要是坚守营寨,难道我们要继续强攻么?”韩朝宣有些激动起来。
“好了!”这对豪格而言真是一个难题,他内心有些烦躁,不耐烦的制止两人,“明日大军于关外列阵挑战,如果何腾蛟应战,那朕便一战溃其军,若是明军不应战,那再进行商谈。”
豪格这是一锤定音,两边都有道理,他只能先挑战看看,等知道明军的应对后,再来商议下一步动作。
众人对此也没有意见,正要躬身领命,可正在这时,却有卫士禀报,“陛下,巡夜的胡都统有急事禀报。”
豪格听了眉头一挑,这个时候胡国柱过来干什么,难道明军抽风想在他大军刚到之际,出其不意连夜反攻,“让他进来!”
卫士闻命,掀起帐帘,胡国柱疾步走进帐拜道:“陛下,城巡城时发现,关下明军营地,虽然火炬遍布,但是全都是固定的火炬,营中居然没有打着火把巡视的士卒,因而心生疑虑,派遣几名士卒前往探查,谁知士卒回来禀报,明军大营已经空了。”
“什么?胡卿的意思是明军逃了!”豪格心里一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们还在犹豫攻不攻打之时,明军却已经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