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的清军毫无防备,整个通济门西段的城墙和地面,猛然高高隆起,然后又重重落下,过程只在一瞬间,比地震还要可怕百倍。
坚固的南京城,在剧烈的爆炸中瞬间瓦解,一道近五丈长的城墙全部垮塌,上面的数百清兵,全部炸死,没死的也倒在废墟中翻滚哀嚎。
垮塌处,一片狼藉,幸存的士卒,被惊的目光呆滞。
佟图赖十分不幸,他正好走到爆炸边缘,虽然没被震死,但腿却被飞起的砖石砸断。
他已经不能去考虑城墙为什么会炸,只是本能的往后挪动。
此时城墙垮塌使得烟尘腾起,遮蔽了他的视线,他只看见身边一些被惊得精神错乱的士卒,毫无目的在城墙上走动,口中发出惊恐的嚎叫,到处都是哀嚎和呼救的声音。
忽然他看见一名红甲兵,是他的亲卫,就站在他的旁边发呆,目光呆滞的看着垮塌之处,他顿时呼喊道:“佟国正,快来扶本将”
他话未说完,一枚炮打来,直接砸在那亲卫头上,顿时脑袋都给砸扁,血花和脑浆四溅,糊了佟图赖一脸。
好在这时,不少清兵逐渐清醒过来,两名八旗发现了佟图赖,忙一人一边把他架起,便往城下拖。
爆炸溅起的碎石,砸在身上,让洪承畴清醒过来,他心中万分恐惧,佟图赖不是说三条地道,都被炸毁了吗?明军是怎么炸的城?
他站起身来,看见那五丈宽的缺口,心中又惊又怒。
这个佟图赖,跟着多泽,多铎败,跟着博洛,博洛败,现在又来害他。
洪承畴不搞什么迷信,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他现在真是后悔,没把这个扫把星赶到江北去祸害别人。
就在他惊怒时,城外传来隐约的战鼓声响,无数人的喊杀声由远及近,声震全城。
身边一名清将,被刚在的爆炸惊得有些打摆子,他听了如潮的喊杀声,嘴唇抖动的道:“总督,明军开始攻城了!”
正在这时,一名清将从城上跑下来,看见了洪承畴,顿时跟见了妈一样,飞奔过来,隔着老远便哭丧着道:“总督,不好了!固山受伤了!”
好啊!他到会挑时候!
方才两人还有点姓命相托的意思,现在洪承畴只剩下满腔的怒火,但他却没时间发作,“快,去找端重郡王,让他速调人马过来支援。”
现在洪承畴终于给王彦重兵进攻通济门找到了理由,原来还有一条地道没被发现。
想通这一点,洪承畴的心反而从爆炸中安定下来。昨天他两次增兵通济门,就算王彦炸塌了城墙,也别想轻易杀进城中。
洪承畴不禁打起了精神,让自己散发出坚毅果敢之气,以此来安抚身边的士卒。
“来人,给本督取一副甲来!”
现在去取甲,来回太耗费时间,一名清将很懂事,马上就开始解自己的衣甲。他的身材与洪承畴差不多,洪承畴没有拒绝,一众人连忙给他穿甲,而他则继续下令道:“派人让江宁知府,立刻在城内筑起一道矮墙,将缺口围起来。”
此时城外明军战鼓急擂,数千俘军再次充作前驱,扛着飞桥冲在最前,而明军主力这次没有等候俘军先行消耗,打着忠贞旗号的五千郑军,紧随着便发起了冲锋。
通济门外的护城河要比秦淮河窄一些,而上次搭建的浮桥,清军只烧毁了靠近南京的一段,今日俘军搭设浮桥便简单了一些。
趁着城上慌乱之际,无数俘军飞身跃入水中,将飞桥扛起,甘辉不带俘军打桩固定飞桥,便领着士卒飞奔而过。
数千郑军脚踩飞桥,下面的俘军被踩的身体起伏,但一个个还是咬牙坚持,让郑军精锐飞速通过,一头撞进了城墙垮塌造成的漫天尘土之中。
这时垮塌两侧的清兵才反应过来,当即铳炮齐发,弓箭手射出零落的箭雨,准头俱是不佳。
与此同时,躲在城墙后面的清军砲车终于在混乱中回过神来,数百枚砲石腾空而起,飞速的落下。
不过砲车也有个缺陷,就是他们的射程基本固定,一旦明军冲过了砲石打击的地段,进抵城下,便也不再受到他的威胁。
甘辉部五千人,趁着清军混乱之际,大部冲到了缺口下面。两个千户的弓箭手、火铳手,立刻抢占缺口两侧,开始列阵向缺口两侧的城头抛射箭雨,发射鸟铳,压制城头两侧的清军。
甘辉则一声令下,数千刀盾和长枪,便沿着垮塌后,凌乱的砖块和土堆飞速的往上攀爬。
城墙垮塌后腾起的烟尘未散,士卒们仿佛身处大雾里一般。
垮塌处除了两侧传出的铳炮声响和惨叫,没有丝毫其他人声,只有士卒攀爬时哗啦啦的衣甲摩擦声,以及粗重的喘息。
甘辉领着士卒在烟尘中一路摸索,沿着垮塌的城墙攀上城头,最前面几名士卒刚要登顶,迎面就是几杆长枪刺来,郑军士卒猝不及防,惨叫着滚落下去。
杀声骤然喊起,旁边的郑军士卒立刻用手中的兵器还击,将上面的清军也刺死几人,但后面的清军立刻便填补上来,双方在垮塌之处,形成殊死搏杀。
这时垮塌之处的两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正面是头戴碟盔的郑军,蜂拥着向上攀爬,背面是红顶斗笠的清军,也如同蚂蚁般的往缺口填人。
双方先是长兵器交击,很快就变成了短兵相搏,人挤着人,脸贴着脸,不用什么武艺,就是简单的刺杀和劈砍,每一下都带走一条人命。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