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索迅速绷直,船首的绞盘转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两艘船都被绷得倾斜晃动起来。
夷船上,荷兰人此时总算反应过来,他们低估了眼前的福船。
此时接舷,对于商人思维的荷兰人来说,显然不划算,他们完全可以借着船快,炮利,拉开距离后,先把福船打残。
不过也是他们太贪心,想要完整的俘获这艘福船和上面的中国水手,获取最大的收益,太早靠了过来。
夷船上一名荷兰人,大喊几句鸟语,船舷边的荷夷反应过来,直起身来,挥着刀剑去斩绳索,就在这时,吴世昭的火绳终于点燃,还剩下的七八名鸟铳手,抬枪射了一轮,铅弹泼过去,将船舷上的木板都给击穿,吓得砍绳的荷兰人赶紧又伏了下去。
很快一队荷兰火枪手,抬枪便回射过来,“呯呯呯”的铅弹泼向福船,接连有人被命中,惨叫连连,打的众人赶紧蹲下,从新装填弹药。
福船上的鸟铳,性能上比不过荷夷的火枪,这边还在装弹,那边荷夷已经又打了一轮,一时间,福船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境地。
同火枪相比,夷船上的炮手,还在清理炮膛,冷却炮身,福船上的佛朗机却大展神威。
几名炮手,打完一炮立刻拔掉铁栓,一人将发射过的子铳提出,另一人便迅速将事先装好弹药的子铳放入,然后再插回铁栓固定,点火又是一炮射出,速度比鸟铳还要快。
此时两船几乎已经贴近,虽然佛朗机的威力远远不及红衣大炮,弹丸小上许多,但如此近的距离,却也能击破夷船的船舷,连带着后面的荷夷以一并被炮弹撕开,血雾弥漫。
福船上,佛朗机炮手配合娴熟,直打的夷船木屑飞溅,甲板上一片狼藉,连带这夷船上的火枪手,也被压制下来。
吴世昭蹲在船舷旁,端着装好了弹药的鸟铳,几次想要站起来射上一铳,但都腿脚不听使唤,他手捏紧了鸟铳,见旁边一名铳手站起来,还没来的及瞄准,整个人就倒飞出去,仰面倒在甲板上,鲜血从头上哗哗的流出,面上满是血洞。
吴世昭见此,不禁闭紧了双眼,咬着牙齿猛然站起来,终于射出了一铳。
虽说纯粹是盲射,但他心中的恐惧,也随着铳口pēn_shè的弹丸,喷发而出。
他赶紧又蹲了下来,手里捏住鸟铳回味,就算是读书人,他也不禁在心里爆一句粗口,“真他娘的刺激!”
微微楞神后,吴世昭便赶紧再装弹药,手居然也不抖了。
他正在装药,远处一门佛朗机旁,韩桦却忽然抽出明军制式的苗刀,向野兽般嘶吼道:“接舷啦!二十两一个,给我杀啊!”
船老大也是一声大吼,“后退者死!”
甲板上,众人闻声,纷纷操起近战兵器,大吼起来,这是壮胆,也是为了在气势上压住对手。
几名护卫,一手拿刀,一手拿起一根短矛,便直接投射过去,一名荷兰人淬不及防,被锋利的短矛洞穿胸口,直接钉在了甲板上。
“嘭”的一声巨响,两艘船终于撞在了一起,船身猛烈的摇晃几下,众人抓住锁绳,或是护板,稳定身子,当船只平稳的瞬间,水手将锁钩绑在船上,两船彻底连为一体。
韩桦一马当先,推开挡板,跳过船舷,他整个人高高跃起,落下时一刀横拉,将一名荷夷的咽喉割开,那荷夷顿时武器一丢,双手捂住飙血的喉咙,重重倒下。
近战靠的就是士气和先声夺人,这原本该是荷夷冲过来,但福船上的众人,却一个个跳帮过去。
一名水手跳下福船,荷夷正好一剑刺来,水手的身子顿时弓起,利剑刺开他的腹部,剑身带着鲜血,破体而出,水手面部扭曲,荷夷凶狠的一脚踹出,借着蹬力把利剑拔出,而就在着时,又有一人跳下,一柄短斧直接砍中荷夷的头颅。
这跳下来的正是船老大,甲板上帆锁纵横,长兵器不好使,他拿着战刀,顺带着又拿上一柄短斧,
这斧子把荷夷劈的头破血流,他落地又是一刀,撤底把那荷夷砍翻,便在次大吼,“二十两啦!”
荷夷人高马大,并不好对付,众人必须一股作气,船老大激励一声,便冲入人群中,福船上的水手纷纷大吼着跳到夷船上,到像是福船在打劫夷船。
一时间,两船人马,在狭窄的甲板上相互砍杀,船上血肉飞溅,不时一条胳膊被卸下来,不时腾起一片血雾,双方都没了退路,要么被丢下大海,要么把敌人杀光。
两搜船的损失差不了多少,双方大概都还有四十多人参与混战,不过荷夷一边要减去十多个畏手畏脚的土人,整体而言福船占据优势。
两方生死相搏,甲板上到处都是浓稠的鲜血,船上刀光剑影,船老大毕竟年纪稍大,一个不留神踩到血液滑倒,与他对战的一名荷夷高大无比,举剑便要刺下,忽然“呯”的一声铳响,荷夷整个人扑倒,正好压到船老大身上。
吴世昭没有冲过船来,他一铳射倒荷夷,便急急忙忙的再次装弹,但因为心急,装填的速度反而慢了下来。
一名荷兰人的头目一剑刺死了身前的水手,正好看见方才放铳的吴世昭,便提着剑向船舷走来,好不容易装好弹药的吴世昭,正准备瞄准,忽然看见那荷夷,便立刻打出一铳。
荷夷猛然后退一步,没有扑倒,弹丸打在他的胸甲上,火星四溅,在甲胄上留下一个凹印,但却没有破甲。
中铳了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