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传达下去,明军阵中顿时调动起来。
“弟兄们,清狗手里有佛郎机、三列铳阵,千万留意,尽量跑快些,能少挨一炮是一炮,一旦短兵相接,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这是我们与清兵交手的第一仗,如果不想一直被人看不起,大家就跟我一起打出气势来!等过了这一仗,咱们都能抬起头来做人,风风光光的回湖广!”
在黄、张两部明军面前,张先轸正在做战前动员,被选中的士卒,脸上都漏出一股悲壮,因为他们都明白,他们绝大多数都会倒在冲锋的路上。
这就是炮灰的命运,只能怪他们没跟对人,现在想要洗雪耻辱,就必须当这个炮灰,而且要当的漂亮。
“咚咚~”
张先轸正说话之间,明军阵中鼓声大作,鼓舞着士兵士气的同时也传达出了出击的命令。
“都督下令了。弟兄们,记住了,一是跟着本将猛冲,二是尽量保持阵型不乱!”张先轸大声吼道。
王继业也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战刀举起,高声叫道:“弟兄们,准备!”
战鼓声中,从两万黔东明军之中挑出的五千人马,齐刷刷将遁牌和战刀拿了起来。
这时鼓声一变,令旗一挥,张先轸立刻暴喝一声,“走!”他身旁身后的士兵们,顿时迈出了整齐的步伐一边推进,一边有节奏地用战刀敲打着盾牌,发出铿锵的响声。
此时,清兵士兵眼见敌军压过来,全是碟盔,红缨,紫花对襟布甲,踏着整齐的步伐,兵器敲打着盾牌,嘴里吼着号子,声势相当浩大。
“传令,敌一旦进入射程,佛郎机先放,敌近一百五十步鸟铳轮射,敌近百步弓箭抛射,敌近五十步铳手后退,长枪军迎击。”
清军阵内胡国柱大声下达着军令,看似普通,但却将所有的战法都指了出来,能看出来是个行家。
此时明军已经快逼近佛郎机的射程之内,张先轸再次将兵器举起,高声喊道:“举盾!”
随着一声命下,士卒将盾牌举起,护住身躯继续推进。
“冲击!”张先轸吼完命令,身先士卒之前,刹那之间,原来徐徐而行的五千人全都奔跑起来,兵器衣甲相碰撞哗啦作响。
几乎是同一时间,清军阵前的炮车上,引线点然,升起阵阵青烟,火花咻咻的钻入药室,“轰隆”一声巨响,铁弹飞出。
清军没有开花弹,这种小佛郎机,发射铁弹和散弹两种炮弹,远的打铁弹,近了射散弹。
随着百门火炮同时开火,铁弹直接砸碎盾牌,明军原本密集的阵型,顿时处处出现缺口。
“放!”这些清军炮手,分工有序,动作迅速,立刻换上一个子铳,操作起来竟不在五忠军之下。
“杀”明军举着盾,全力奔驰,还有近三百步的距离,士卒身旁不时传来一声惨叫,本来在身边一起奔跑的同袍,下一个瞬间铁弹砸来,同袍便不见了。
士卒们没有时间去看左右的情况,他们必须用最短的时间,冲到清军阵前。
“快换子铳!”“火铳准备!”“放!”清军阵中,指挥的军官们厉声催促着下属。
胡国柱看见冲来的明军,一个又一个的栽倒,等冲到阵前,估计人也死的差不多,队形也全散了,脸上一阵冷笑。
“不好!”这时夏国相却忽然叫道,“高一功要包抄我们。”
就在明军冲到一半之时,七千土司人马,脱离大阵直接钻入陡峭的山林。
这些兵马大多短衣短褂,极少一部分才有皮甲,装备比较简陋,但他们在山林之间,却异常灵活,仿佛数千之猿猴,在山林间奔走,场面十分壮观。
胡国柱见此面色一沉,没想到明军之中,还裹挟了这样一支生长于山林的土司人马。
如果攻打侧翼,他还能对付,就怕他们直接绕过战场,去断他后路。
这时胡国柱额头上不禁开始冒汗,考虑是不是趁着没与明军纠缠在一起,赶紧后撤,迅速脱离战场。
“烧山,点火烧山。”夏国相忽然提醒道。
胡国柱反应过来,他看了眼旌旗飘舞的放向,风助大火,很快就能将左面的大山点然,阻断明军迂回的道路。
当即令旗挥动,一队清军弓手,便离开了后阵。
“鸟铳放!”
随着这一声令下,清军盾墙之后,升起一片青烟,两千鸟铳手将鸟铳架在盾牌上,砰砰砰的打出一排弹雨,马上后退装药,第二列又将鸟铳架了上来,然后是第三列,周而复始。
弹丸打在明军的盾牌之上,啪啪直响,火星四溅,一名士卒接连被几枚弹丸击中,身躯一阵抖动,最后仰面倒下。
五千明军冒着弹雨冲击,一路上已经倒下了一千多人,损失超过三成,但路却只走了一半,还剩一百五十步。
高一功见张先轸已经吸引了清军火力,五千明军挡住了觉大多数的火炮和鸟铳,明军已经压了上去,他朗声道:“传令,后勇军准备。”
战场上,明军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杀到百步之内,清军后阵中的弓箭手,立刻弯弓搭箭。
“放”满天的箭羽飞来,令人恐惧,但相对而言伤害却最小,因为这五千明军,作为炮灰,选择的都是防御力较强,不容易死的刀盾手。
对明军威胁最大的还是改放散弹的佛郎机,那铁沙打出来,一泼一片,不断有明军士卒被打的满脸血坑,哀嚎而亡。
五十步,在明军付出近半伤亡之后,他们终于挺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