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武帝在南明诸君之中,是最特别的一位,他早年的坎坷经历,两次被关入大牢,铸就了坚韧不拔的个性,让他成为了一个有志气、不服输的君王。
眼下的这场弹劾,更像一场闹剧,根本不能搬倒一个实权大臣,以隆武帝的智慧自然能看到。
这次弹劾显然准备不足,仓促行事,最主要的是派了一个愣头青打头阵,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树敌太多。
不过对于隆武而言,王彦确实需要进行打压,他看苏观生的神态,可以知道此事并非他组织,那到底是谁要对付王彦?
隆武皇帝扫视全场,这点其实并不重要,成不成功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通过此事,看清朝中局势,以及反对王彦之人,以便今后扶持,形成制衡。
不过结果确让他有点失望,因为刘湘客的弹劾实在是太差了,如果不是想看看他的同伙,能否搬回一城,隆武早已将他仗杀。
此时场面上,首先站出来喝斥刘湘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左懋第,他是辅佐崇祯、弘光两朝的老人,经历两朝灭亡,可谓感触之深,是可以为朝廷大政掌舵的国宝级人物。
党争是亡国祸首,不消除党争,就不可能夺取胜利,左懋第一路走来,深知两朝之亡,亡于党争。
党争一起,大臣难免站队,最后在朝堂上你争我夺,极大地消耗了国力,又成为弘光年间的局面,愿意做实事的官员被排挤,最后剩下的要么如马阮一党贪污腐化、飞扬跋扈胡作为,要么像东林党一样自视清高、眼高手低,光过嘴瘾。
隆武朝廷建立之后致力于消除党争,效果一直很好,左懋第虽然看出了王彦也存有私心,但谁又能真正做到大公无私呢?
眼下王彦主外,文臣集团主内的情况,左懋第十分满意,他不希望这种状态被破坏。
他经历了两个朝廷的败亡,看多了打击政敌这一套,对于诸多路数熟悉的很,对于士绅集团来说,现在与勋镇势力争斗,基本没有好处,勋镇倒了,没人打仗,士绅怎么在后面闷头发财,享受贸易带来的利益。
这显然是第三方势力,想要把水搅浑,然后从中渔利,如果这是按正常程序来,立案调查取证,那么必然会寒了王彦一派的心,如果稍微迟疑,让人将事态扩大,那又会引起勋镇与文官的猜忌,造成文武之争。
左懋第忽然出列喝斥,这让众多文臣如梦方醒,他们听了弹劾,心中正疑惑是哪位阁老发起此事,要不要出来支援附和之时,首辅左懋第表明立场,文官们便都明白过来。
庞天寿见此,内心捶胸顿足,暗骂一声,袁彭年怎么找了这么一个白痴,明明打击王彦一人就好了,居然得罪整个勋镇,也不想想,就算他们搬倒了王彦,也要靠勋镇来打仗啊。
大殿上,刚伸出半个步子,想要把事情搅浑,扩大事态的金堡见此,连忙又把步子收了回来,他脸色有些不自然,背后吓出一身冷汗。
左懋第身为首辅,平时一副温和的模样,基本不与任何人起冲突,像个老媒婆周旋调解各方势力的利益,基本不与人眼红,好像没有什么威严,还不及苏观生有存在感,但三朝元老一站出来,威望还是立刻压住全场。
刘湘客放完大招,任务也就完成,后面就看金堡等人怎么把事情搅浑,他心中正得意,却被左懋第一声怒喝,原本说好他打头阵,然后上再上来支援的盟友,全部都缩了回去,他一下就有些慌了。
这是要卖道友啊?
刘湘客回头看了一眼,几名御史,全都低头不语,心里顿时气愤起来,但左懋第要皇帝仗杀他,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死刚到底,“陛下,楚国公初从流贼赵应元,后为左阁部引见,招抚为官军,两人关系密切,臣怀疑两人有所勾结,意图不轨,请陛下明查!”
左懋第要杖杀他,刘湘客马上反咬一口,但隆武听了这话,心里大失所望,一旁的庞天寿更是肝胆俱裂。
怪不得此人不被重用,文官集团和勋镇都不吸纳此人,原来不仅外战外行,连内斗也不行,完全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刘湘客开始得罪了勋镇,现在又得罪了文官,已经不容于朝廷,剩下所有的人都会踩他,面对政治如此幼稚的对手,左懋第好不容易亲自上阵,却似大人打小孩般,没有挑战。
“说楚国公与本辅意图不轨,那请刘御史想想,如果没有楚国公南征北战,朝廷能在广京安定下来,恐怕刘御史至今还在八闽大山之中逃亡,朝廷甚至要到海上漂荡。”左懋第淡淡说道。
刘湘客冷哼一声,确实没得辩。
左懋第微微一笑,“楚国公,设军器监,建铸炮坊,规范火器制造,造红夷大炮可轰四里,于琼州建造两千料的战船,有此等犀利的火炮和大船,我水师必将无敌于海上,甚至封锁长江亦不在话下。”
刘湘客却痛心疾首的说道:“奇技淫巧而已。”
庞天寿见此,知道已经完全没有翻盘的机会,老奸巨猾的他马上挤眉弄眼的给金堡使眼色。
左懋第听了也不生气,又转问苏观生道:“苏阁老,请问楚国公镇粵之前,粵地每年的赋税是多少?”
苏观生差点被这刘湘客坑了一把,他与王彦之间的一场误会,险些造成了一场文武之争,这时自然站出来,表明立场,“弘光元年,粵地一省的赋税为一百二十万两,现在经过改革,发展海贸,鼓励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