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永定城内,堵胤锡计点军马,两万败军,只剩八千余人,哭曰,“李将军,高夫人,以三十万儿郎投本抚,当初江北二十万攻荆州,江南十万看守家眷辎重,但一败下来,南岸十万儿郎尽不满万矣!本抚愧对陛下,愧对为了大明战死的万万英魂。”
站立的士卒闻其声,亦是滴哭一片,高一功见此只得劝曰:“今事如此,就算诸葛复生,亦无计可施也!况今时之败,非在抚台,实乃督师之错,抚台何苦自责焉!”
堵胤锡勉强以袖拭泪,而后说道:“长沙救兵不至,乃何腾蛟、傅上瑞按兵不动之故。今孤城以不可守,汝等投本抚,本抚不能看汝等死绝,今欲让高将军带汝等突围,趁着夜色正浓,杀出城去!”
“高一功何在?”
“抚台~末将~”
“高将军勿多言,本抚早以写好奏章上报朝廷,并写信给左阁部,他为朝廷首辅大学士,即便本抚不在,汝等今后亦有依靠。”堵胤锡制住高一功的话语,而后肃然道:“现在诸将听本抚号令,高一功、张能、杨彦昌,待本抚攻其东营,汝等便立马出城西,破其营走小路,直赴辰州。”
公随与诸将泣别,率五百死士出东门,往清军大营摸去,而高一功等将领则领着近八千人马,守在西门,只等喊杀声一起,就立马突然出城。
夜里,清营一片漆黑,堵胤锡带着死士,走到营塞百步开外,愤然而起,大呼“杀虏”,便一举冲入清营。
城西的高一功亦杀出东门,但他们很快发现,漆黑的营地里,一片寂静,根本没有一名清兵。
堵胤锡亦发现他杀进的是一座空营,他立马以为中计,但始终却没有清兵从黑暗中杀出来。
一场决死冲锋,居然一拳打到空处。
堵胤锡只得带着满脑疑惑回到城中,高一功也带着疑惑收兵回城,他们得出一个结论,清兵连夜退兵了。
永定之围以解,但清兵为什么会突然退兵,而且还走的那么急呢?难道是何腾蛟出兵呢?
清兵眼看就要取胜,这时退兵的可能就只有后方发生了重大变故,使耿仲明不得不赶紧回援,但到底是何事,诸人却百思不得其解。
佟养和从张应祥处得到了消息,以为王彦携大军来攻,心里十分惶恐。
武昌城内驻军不足七千,即便加上从岳州逃回来的绿营,也只有一万两千余人,守城显得特别单薄。
岳州之战前后不过三天,王彦就击败了三万绿营守卫的坚城,那打下武昌也是极有可能地。
佟养和最终不敢承担丢失武昌的可能,随同意何鸣銮之意,发快马向荆州、常德请援。
得知消息的勒克德浑顿时大惊,随连忙传命耿仲明,迅速东归回援,而他亦放弃遁入山林的李过,起兵向武昌赶来。
耿仲明得到命令,随决定连夜撤退,以防城中的明军出来纠缠,影响到他回师。
二月一日,耿仲明领三万兵,与勒克德浑四万兵,在荆州汇合,合计七万清军精锐。
耿仲明一想到要同南明名将王士衡交手,心中微微兴奋,就欲带领战无不胜的八旗兵,直仆武昌,将王彦斩于城下。
勒克德浑却道:“我有七万精锐,解武昌之危容易,但王士衡善守,他若退回岳州,我要夺城却有些困难。然而他现在离坚城而袭武昌,却是找死,你可领兵三万,趁其不在岳州,城中空虚,将岳州夺回手中,断其后路,我则领兵赶赴武昌,然后两面夹击,必大破王彦也。”
耿仲明闻语,顿时连连点头,口道,“贝勒爷英明。”
永定城内,堵胤锡命人收拾城外清兵营寨,同时又派遣哨骑前去打探清兵撤退的动向。
傍晚,哨骑回城,却带回来一人,正是那澧州士子金士杰。
堵胤锡见他大喜,“士杰请动何督师兵马耶?”
金士杰知道堵胤锡以为是何腾蛟发兵,才使清军退兵,连忙摇头道:“何督师只顾长沙,哪里在乎抚台和众将士的死活。”
“难道不是士杰请来援兵?”
金士杰作揖一礼:“学生奉抚台之命赴长沙求援,但督师却不肯发兵,学生只得北上寻楚国公求援~”
“楚国公?”堵胤锡闻语眉头一挑,猛的站立起来,“王士衡入楚呢?”
“正是!楚国公不但入楚,还一战击败岳州三万清兵,光复重镇,使武昌震动!”金士杰兴奋的道:“这次清兵主动撤退,便是楚国公围魏救赵之计奏效,清廷的湖广总督佟养和向勒克德浑和耿仲明求救所至。”
堵胤锡闻语心中一阵震惊,王士衡果然能战,一入楚地,就帮他解决这么大危机,真乃国之大将也!
“那现今岳州情况如何?”
“学生离开时,楚国公正与章太仆,起兵压向武昌,继续向佟养和施压,让他派人向勒克德浑请援,现在看来国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本来如果兵力充足,楚国公完全可以一举拿下武昌,但何督师只拨给章太仆两千人马,楚国公受兵力限制,不得不改变计划。”
堵胤锡从金士杰的言语中得知王彦的情况似乎也并不太好,于是连忙问道:“楚国公现在有多少兵马?”
金士杰闻语算道:“楚国公本部人马有一万七千余人,章太仆有两千人,剩下还有一万绿营降兵,总共将近三万人马。”
堵胤锡闻语,却心里一惊,“不好,楚国公兵马太少,一旦勒克德浑和耿仲明回援,楚国公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