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步外,金军士卒已经可以看清前排明军的身影,这让他们惊慌不已,就像是猎人看见了一头猛虎,再连开几铳后,猛虎依然没事一样的扑过来,而且距离越来越近,这时猎人多半会心理崩溃,拔腿就跑。
虽说距离拉进,火铳的命中率大增,但金军慌乱的放铳,威力却并没有随之提升。
第一排士卒恐惧的乱放一轮,便急忙后退装填,军官哨还没吹,士卒就开始后退,而后面的士卒,还在手抖着装填弹药,队列在变换之中引起了混乱。
第二排的士卒见第一排的退下,又该他们上了,心里一紧张,便容易装填失误,有的则干脆空枪上前,金军的军官注意到这一点,顿时连连喝斥,使得射击的间隙顿时拖长。
阵后的何承志见明军还未停下开火,金军就有些乱了,神情凝重,情不自禁的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另一只手已经举了起来。
“砰砰砰”的铳声响起,明军阵线上,前排的士卒又倒下一片,后面的士卒不用号令,立刻换了持铳的姿势,大步向前填补缺口。
连续挨了一轮多排铳后,同金军越打越慌不同,明军反而越走神情越凶狠,他们对于身边同袍的死去已经麻木,只想着何时停下来打出一铳,但是明阵中步鼓声依然响着,号角声还是没有响起。
前排明军身边的同袍不断扑倒,明军被打出了脾气,双眸赤红着继续前进,随着距离的拉进,这让金军感到更加恐惧。
金军阵线中硝烟弥漫,铳声乱成一片,后面装填的士卒手抖的厉害,一连几枚铅弹都没有装入枪管,旁边的士卒也不知道装了药子没有,便拿出木条一顿乱杵。
这时明军已经过了五十步,快到三十步内,金军士卒都意识到明军将要开火了。
几乎所有的金军士卒,都害怕遇上明军的这一击,恐惧中的士卒,一边慌忙装填,一边扭头看着明军阵线,想要趁着明军未开火前,再发一轮,然后退到相对安全的后面。
各排的金军士卒都想着,千万别撞上明军开火时才上前,而然他们越害怕越着急,装填就越发的慢。
三排金军铳手,仿佛在玩一个炸弹专递的游戏一般,明军何时射击,就是炸弹爆炸,三排铳手谁也不想遇见炸弹爆炸。
郭天春见金军阵线节奏以乱,急得催马上前,可就在这时,前进的明军忽然步鼓一停,一声长号骤然响起,整个明军阵线,终于停在了距离金军阵线三十步外。
正欲上前的郭天春只见整个明军阵线陡然刹车,前排军官声声怒吼,第一排明军士卒将手中的火铳齐齐举了起来,不禁又勒住马缰急停下来。
他知道明军要发铳,三十步的距离,火铳已经可以直瞄射杀,他心里也怕。
“呜呜呜~”一声号角被仰头吹响,前面的明军将校顿时振臂大呼,“举铳!瞄准!”
明军阵线一下安静,数里长的战线上,一杆杆的火铳抬起来,黑洞洞的铳口指向金军阵线,正装填的金军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距离太近,三十步他们都可以看见那黑洞洞的铳口,前排的金军士卒顿时一个激灵,浑身出着冷汗,心中无比恐惧。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整齐的一击,金军士卒不禁打了个冷颤,整个人如坠冰窟,瞬间吓得清醒过来。
一瞬间,有的人转身欲跑,有的则猛然用力连续捣实弹药,抽出木条,抬铳欲射,但就在这时,随着明军将校的一声怒吼,明军阵线立时闪烁得像璀璨的星河一般。
一声哨响,各旗队的旗官,额头青筋直跳的嘶声怒吼,“放!”
战线上的明军士卒,立时扣动扳机,自生铳的铳杆一震,发出“呯”的一声铳响,一枚弹丸便从铳口腾起的硝烟中猛然射出。
数里长的战线上,闪现着橘红的铳焰,犹如夜空中的银河一样璀璨,弹丸呼啸而出,无数铅弹直射入金军阵中,金军前排,无论是要逃的,还是抬枪欲射的,统统被火铳打倒。
眨眼之间,第一排金军就倒下了大半,金军的尸体沿着金军阵线铺开,排成一条曲线。
成片的惨叫声,瞬间在阵前响起,弹丸撕破金军的衣甲,钻入金军体内,打出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血洞,金军士卒翻滚哀嚎着,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
第二排的金军,还在装弹,一名士卒突然发现,身前的身影一空,前面的士卒已经被打得脑袋开花,仰倒在他的身前。
那士卒右脑被打碎,脑浆混着鲜血,留到他的脚下,他微微愣神,裤裆顿时一热,屎尿都吓了出来。
仅仅一排射击,前排的金军就倒了六七成,没死的金军,半响才回过神来。
他们目光有些呆滞的摸了摸脸和胸前,不怎么疼,并没有受伤,但是他们没来得及庆幸,对面第二排明军已经将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又对准了他们。
金军的士卒的勇气来自于左右的同袍,现在周围都空了,活下来的士卒茫然的左右看了看,再面对一排黑洞洞铳口时,那种孤身面对万人的恐惧感,顿时又回来了。
“哇~娘呀~”未等明军再次开火,整个金军阵线,便一声哗然,瞬间奔溃。
第一轮就收割了前排七成的士卒,那三排射过来,整个阵线还剩下几个人,金军承受不住,纷纷向后逃窜,郭天春本欲向前,也被这一幕惊到,他见士卒从他身边往后涌,立时大怒。
“不许慌乱,退回者斩!”骑在马上的郭天春抽出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