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城内,郑家府邸,福建总镇,安南伯郑芝龙正座于桌案之前,翻看文书,忽然一中年男子匆匆往屋里走来,人未到声先至:“大哥,我听说大木来了书信,说他于衢州遇见了唐王,要迎其入闽,这是真的吗?”
来人乃是郑芝龙五弟郑之豹也!
郑之龙见他火急火燎的走进屋来,随放下手中文书,笑道:“大木书信在此,自然是真也!你且先坐下,我们再细谈!”
“大哥也欲迎唐王吗?”郑之豹坐下后,问道。
“对!”郑芝龙满面春风的点了点头,“大木此举,对我郑氏可谓有天大好处。唐王若是来了,我就把闽省这块宝地拿出,助其立足!”
“什么?”郑之豹闻言,脸色不禁一变,“大哥,我们兄弟辛辛苦苦闯下福建这片基业,你却要送给唐王,这~这未免也太~”
“哈哈~”郑芝龙见郑之豹的表情,不禁放声大笑,“兄弟,汝可真是个粗人啊。”
郑之豹心里却十分不解:“大哥,难道你就忍心放弃多年基业,为唐王做嫁衣?这有什么好笑的,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呀。”
郑芝龙见郑之豹不明白他心中想法,却也没在做解释,而是挥手道:“好了,暂且不说这些。大木信上言,他们十四日出衢州,准备绕道温州府,先同王士衡的大军汇合,再沿海路来福州,你算算唐王还有多久能进入闽地?”
“如今时节,少风少雨,道路易行,唐王若自仙霞关入福建,五六日便可,但若绕道温州,那至少也需要半月时间。”郑之豹一阵沉思,“不过大木书信于路上已用诸多时日,料想再有七八日,唐王便可进入闽地。”
“这么快呀!”郑芝龙听完,眉头不禁一挑,“看来留给我等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郑之豹闻言,双眼一瞪,“大哥莫非还要亲自迎接唐王不成?”
“唐王与王士衡汇合,身边就有数万大军,我郑氏欲获得足够多的利益,自然要起兵相迎!豹弟,你先回去准备一下,随我点齐大军,去迎接唐王。”郑芝龙顿了顿,又笑着道:“不,是去迎接咱们的陛下。”
郑之豹闻言,却没告辞离去,而是满脸疑惑,“大哥,你真的要立唐王当天子?”
“豹弟,你目光短浅啦!怎么就看只看见咱们这闽地呢?”郑芝龙不禁摇头道:“这大江南北,比闽地可大得多呀。我郑氏要想扩大地盘,迎立唐王,便是关键一步。”
郑之豹闻言,眼珠一转,似乎明白了是想同王士衡挣定策之功,好在新朝掌握大权吗?但以我郑家名声,我怕诸侯们不服啊!”
“不服?”郑芝龙再次笑道:“兄弟,我郑家自然不可能直接号令天下,但我们有唐王啊!唐王可不是你我,他姓朱,姓朱,你懂吗?”
郑之豹闻言似懂非懂道:“那我们兄弟该如何行事呢?”
郑芝龙冷冷一笑,一字一字的说道:“挟天子以令诸侯也!”
福建郑氏家族,自接受朝廷招安后,实力迅速膨胀,在陆地上,掌握一省之兵,在海上则数败红毛夷,确定了其在东亚海域的霸主地位。
史载:“凡海舶不得郑氏令旗者,不能来往。每舶例入三千金,岁入千万计,以此富敌国,自筑城安平镇。”
在先帝在位期间,郑氏势力不断扩张,大明却战乱不断,内外交困,对于地方逐渐失去控制,而郑氏一族已然成了一大藩镇。弘光朝时,欲调福建之兵入卫南京,都未成功,郑氏几乎以成独立之王国。
郑之豹听了郑芝龙之言,这才明白,其兄并非真心要拿郑氏基业,效忠朝廷,而不过是想利用唐王之名,将其作为手中傀儡,为郑氏谋求更多利益。
当下郑之豹便满脸笑意的退出房间,回去准备。次日郑芝龙就大起福州之兵,得大军五万余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城池,往浙省方向而去,准备迎唐王入闽登基。
金华城外,王彦同胡为宗相遇,心中大为高兴,随让他带着五名小和尚,一同南下。
王彦一行人中,原本只有他一人,舞的动刀枪,能提剑杀人,现在却多了胡为宗这样的高手,还有北少林派往南少林交流的五名武艺高强的小师傅,王彦心中顿时安定不少。
几人一路南下,途中道也遇见几股毛贼,胡为宗一一与其盘道,毛贼便多自行退去,但也有不识相的蠢贼,不知厉害,见王彦人少,以为可欺,谁知一交手就被胡为宗等人杀的片甲不留,仓皇退去。
时间到八月十五日,正是中秋佳节,但王彦一行人却依然没有歇息,欲在天黑之前赶至丽水,正于道路上奔驰,前面的胡为宗却突然一拉缰绳,使得奔驰的马匹一阵嘶鸣,而后急停下来。
“何事?”整个队伍停下来,王彦于后,不明情况,不禁问道。
“侯爷,末将发现一些死尸,似乎刚死不久!”在通往南方的道路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多具尸体,胡为宗从马上下来,一边查看一边回道。
几名小和尚见此,亦翻身下马,双手合十,口道:“阿弥陀佛!”
王彦闻声,随跳下马车,上前来看,却见胡为宗蹲在一尸体旁,而那尸体头上,愕然尽有一条金钱鼠尾辫,“北虏?”
死得十多人中,一半是拖着辫子的北虏,一半则是汉人,其中还有不少儒服士人,这让王彦心里顿时一惊,清兵居然追到他们前面去了,莫不是阿济格趁势要一举扫平全浙,甚至入寇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