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在定下军队编制的当天晚上,就有两个人结伴逃走了。袁熙早上刚醒来,就接到了吕方的报告。
“何大牛?他不是担任了二排的排长吗?为什么要逃?”
袁熙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昨日核心班子开会,何大牛也在场,徐大眼在那边积极问问题,但何大牛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何大牛是个黝黑精瘦的中年汉子,若是不注意,还以为是地里种庄稼的老农。袁熙原以为他是天性沉默寡言,想不到已经动了逃跑的念头。可既然要逃跑,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当初从先登营选人的时候,就可以拒绝自己不来啊。先登营的粮饷丰厚,留在那里当个伍长也不错啊。
何大牛的逃跑是一个信号,不能不重视。一个人逃跑,紧接着就会有人效仿。就像草原上的羊群,一只往前走,其它的羊会跟着走。这是有惯性的。等到最后,人没走光,但人心都散了,这百姓军也就是笑话了。
袁熙眼珠子一转,对吕方道:“你去召集所有人,将何大牛逃跑的事情宣布一下,然后组织大家讨论,为什么会逃跑?讨论中,再让他们结合自身谈谈有什么困难?重点谈一谈,逃跑的话,有些什么去路。”
人有两个本能,趋利和避害。作为组织首领,可以站得高看得远,但普通士兵看到的只是眼前的利害。昨天,袁熙讲了讲利,今天就得讲讲害了。
吕方有些不理解,道:“直接讲出来恐怕军心有变,不如谎称何大牛去办事了,大家反而能心安。”
袁熙摇头道:“这种事情,隐瞒得久了,总有一天要暴露,还不如一开始就挑明白。我昨天也说了,要是不想留下,我非但不会强留,还会替他们找一条出路。何大牛就这么走了,连去张郃大戟士的兴趣都欠奉,说明确实是遇到了一些困难。要找到根因,才能解决问题。你去叫人吧。”
吕方刚要走,袁熙又叫住他道:“逃兵也是指导员的责任。以后你要多关注一下士兵的生活。想些办法,让大家觉得在百姓军中有依靠。除了利益,总有一些其他因素,能叫人觉得快乐。”
吕方听得半懂不懂,跑去叫人了。
袁熙不由有些感慨,前世自己只是一个机要部门的干部,不是那种一把手,因此也认识不到集体组织的重要性,现在想来,自己只顾着做事,业务上的事情还是简单,涉及到人那就难了。组织能力还是稍有欠缺的。再世为人,得好好锻炼起来。
人头到齐,开始开会。
袁熙先让吕方通报了何大牛逃跑的始末。二排的人基本上都有了猜测,而其他两个排则完全不知情。这时话一出口,众人就表情各异起来。有些沉默,有些则惊愕。反应落到袁熙眼中,不由皱起了眉头。
在他眼里,每个人头上都有个数字,代表对他个人的好感度,但私交是一回事,集体满意度又是另外一回事。从那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上,也无法看出这些人真实的意图。
他不经意间一抬头,突然看到人群上方、房梁下面也亮着一个巨大的数字,43!
“这到底代表了什么呢?”他不由想起来。
之前的好感度也是他的猜测,而通过实践的检验,也能说明问题。但这个大数字,到底代表什么,还得摸索一番。
于是他说道:“各位,今天叫大家过来,是想和大家摊开来谈谈心。何大牛走了,但他不会是最后一个。我相信,你们众人之中,肯定还有人存着这个心思,在观望,在犹豫。这个,我都能理解。每个人都得为自己打算嘛。但是站在我的立场上,还是希望大家留下来共创一份事业的。人生在世,总得做点什么,才能让自己临终前,从回忆中找出些亮点来。所以,大家畅所欲言,尽管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
说完,他给徐大眼使了个眼色。他和徐大眼是很熟悉了,早就有了默契。这小子马上站起来,道:“我有个顾虑,咱们之前都打胜仗了,这个饷钱该怎么领呢?之前大将军去世前曾经许诺过咱们,打了胜仗就领赏,可是现在大将军也走了,而我们现在也不在先登营了。”
不少人等到徐大眼开口,马上挺直了腰杆,侧过了耳朵,显然徐大眼是说出了他们心声。
袁熙道:“这个简单,到了邺城,我给大家发钱。大将军许诺多少,我就给大家发两倍。别看我现在穷得叮当响,我的府库里可是有钱的。之前邺城粮仓烧毁,我主持了一项工作,就是向豪强地主借钱,借的钱用来买粮食。现在还有结余,你们一百个人,还是发得起的。至于这钱,反正也是狗大户的,借了就借了,就算不还,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他说完,马上仰头看向大家头顶上那个大数字,只见原来的43猛然变成了47,提升了4点。不由心中有些振奋:果然是可以衡量满意度的数据。而且不止是满意度,更多可以拿来当士气看。
有了这个利器,将来的事情就简化多了,吕方这指导员的工作绩效也可以用数字来衡量了。
徐大眼一发言,其他人就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踊跃起来。一个人说他家里还有双亲在乡里,心里很是担心。还有一个人说今年二十四了,还没娶老婆。林林总总。袁熙让吕方等人全部用笔记录了下来,并签上名字。
“大家的问题千奇百怪,但都能够理解,都是人嘛,都有七情六欲。我说了,百姓军百姓军,百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