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遥遥看到刚刚那八百人缩成一团,然后又站起来,冲着自己这边晃了晃手中的盾,不由怒道:“居然没有射死他们?”
田予道:“肯定有损伤,但不大。恐怕还得冲得更靠前一点。”
这种靠覆盖的箭雨,由于人骑在马上射出,所有没有准头,碰上没有组织的部队,还能吓唬一下对手,但先登营毕竟是精锐之师。
公孙瓒道:“我亲自骑马冲杀!”
“不可!”田予道:“他们敢放八百人在前,肯定有阴谋。我们主力不能轻出,万一对方左右两翼压上,就是死局。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公孙瓒也是经验丰富,略一迟疑,便道:“好,吩咐两翼骑兵,继续放箭,你去亲自指挥。”
八百人方阵休息了一会儿,看到对方骑兵又开始蠢蠢欲动,不由紧张起来。
徐大眼问道:“他们又要来了?这次还坐在地上举盾吗?”
袁熙看了看从对面左右两边涌出的骑兵队,这次他们没有蜂拥而出,而是排成了细细的一长列。他当机立断道:“还是一样!”
嗖!
第一个骑兵当先驰过,居然到了一百步nèi_shè出了一箭。虽然这箭偏得离谱,但射箭的距离比刚刚已经近了不少,而且弧度也平了。更关键是,那骑兵随即抽出第二支箭,扭过身子连珠炮般又射出一箭来。有了第一次轨迹的修正,这次的角度准确许多。
袁熙大叫:“列盾。”
众人还是和上次一样,团团坐下,如鱼鳞一般互相层叠,将盾牌斜向举起。但这一次,弓箭来得更密集,来得更重,而时间跨度更长。
噼里啪啦——
有几箭居然穿透了木盾下的铁皮,从另外一侧刺了出来。
“哎哟——”有人惊叫起来,一只脚上被弓箭穿透,鲜血淋漓。
袁熙叫道:“稳住,别动,无论如何别动。”
他自己两只手努力抬着木盾,只觉得重若千钧,手都已经酸麻了。
大家都咬紧牙关,在轰隆隆的马蹄声下苦苦支持着。这是一种折磨,光挨打不能还手的折磨。
终于,马蹄声散去,世界恢复了宁静。天上的阳光穿透乌云,露出了一丝金光。
这次没人欢呼了,大家都擦了一把汗,小心翼翼地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袁绍在高台上看得心惊肉跳,然后猛地回头道:“麴义是这么打仗的?就傻站着让别人射?我军的士气都让他丢光了!快,传令下去,让他主动出击!”
“主公——”田丰道:“此时传令,恐怕不妥。”
袁绍道:“有什么不妥,再不阻止,他们都要被射成刺猬了。”
沮授也道:“不能阻止,现在阻止,会打乱阵型,到时候会引起溃败。”
袁绍正要说话,突然拉住田丰的袖子,指着前面道:“看,那是谁?是不是袁熙?他怎么在那里?”
他眼睛尖,袁熙正转身和身边队友讲话,被他瞧了个正着。
田丰尚自支吾道:“怎么可能?二公子不会在那里的……”
袁绍叫来卫兵,道:“去,去张郃校尉那里,召袁熙过来。”
那卫兵领命而去。
袁熙正在方阵中大声喊:“大家做得好,继续保持,他们奈何不得我们,还浪费了这么多弓箭,肯定忍耐不住了……”他朝后面挥挥手,道:“条幅亮出来!”
后面早有准备,一个巨大的白色横幅慢慢展开,上面用墨水写了几个大字,两边各四个士兵将木桩子撑起,面向了对面。
从公孙瓒这里看去,字还有点小,亏得一旁有人眼力好,这才看清楚是:“幽州骑兵,可笑至极。”
“岂有此理!”公孙瓒勃然大怒,吩咐左右:“上马,准备冲锋!”
他一声令下,所有骑士立即上马。
袁熙这边还没缓过气来,徐大眼马上道:“看,白马!”
只见对方大方阵中间突然涌出了一堆白色,就如同挤牙膏,越挤越多,一大坨的白色铺出来,在阵前空地上开始列阵。不一会儿,左右两侧的轻骑兵也慢慢集中在他们背后。
李平道:“糟糕,他们要将所有骑兵都集中在一起啦,老大,我们怎么办?”
袁熙道:“不用看了,白马义从善骑射,他们肯定还是乱射一通,我们也是一样,挡着。”
徐大眼道:“这不行吧?这次他们射完,可就直接杀过来了……”
袁熙道:“怕什么,不还有大将军吗。”
他朝后一看,地上匍匐着一排强弩兵手,由麴义的亲兵老陈皮亲自带领。他们趴在地上很久了,一直一动不动,背上盖了一条深色的毯子,还撒上了土。从远处看,根本无法发现这里有人。连高台上的袁绍,也看走了眼。
这便是袁熙所说“敌强示之弱”,如果一开始就杀气腾腾地摆出强弩阵,公孙瓒或许就不敢直接杀过来了。但现在只有他们八百个人,孤零零的一个小方阵,离开后面的中军又远,就足够吊胃口了。而麴义领着弩手排成的一个雁形阵,就围绕在他们左右,就是为了应付他们的冲锋。麴义的亲兵队,都是千锤百炼的老兵,弩射的准星那是不用说的。而这段时间赶制的强弩,对于普通人而言,操控都非常简单,可以短时间内连续发射,造成大量杀伤,这就足以对付对面的骑兵。不过,这个时代的工艺实在太差,也许发射过几支箭以后,弩就报废了。所以必须集中在一起使用。这也是袁熙提出的十四项原则之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