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崔光推脱要考虑一下,便告辞离去。说是考虑,其实是要和其他几家商量一下,共同进退。袁熙也便由得他去。这些大家族最是麻烦,一户人家上下几百口人,加上附属的关系几乎能将整个河北士族一网打尽,轻易惹不起。
袁熙送走了崔光,又见了几个前来应征效命的士子,勉励了几句,将见识不多但热血沸腾的年轻人也安抚了下来,便将各地父母官叫来。
这些县令本来还想抱怨几句,被袁熙叫了两个百姓军将士,手上持有刀斧,凶神恶煞般守住了门。见了这个架势,这些官场老油条便也安分了不少。
“各位,今日叫各位过来,主要是落实一下这一年的工作计划。首要的事便是春耕……”
几个县令一头雾水,农耕不该是那些贱民的事情吗?和自己一个当官的有什么关系?但这位幽州新任的刺史面相深沉,他们轻易也摸不准心意,便耐着性子听下去。
“……听好了,诸位回去以后要抓的事情,将下辖的土地丈量出来,统计每家每户的土地数目,尤其是一些大户人家……将账册誊写出来,交到我这里汇总……春耕在即,要下去了解一些困难户……缺种子缺农具,全部报上来,统一解决……”
这些县令听到一些新鲜的东西,各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一脸迷惑。冀县的县令张汤道:“这些事情,恐怕过于繁复,若是要推行下去,在春耕之前难以就位……”
“难什么?”袁熙板起脸道:“不难我要你们做什么?各位都是幽州地界出类拔萃的人物,如今自己家乡战火方息,许多事情都积压下来,还是要有人去办的。缺人?这次奔着招贤令来的年轻人有许多,你们分配一下,都带回去,都是左膀右臂。”
说起这个招贤令,张汤就更是不屑。本来以为只是小打小闹,哪能真的招来贤才。结果出了瞎子揭榜的事情,引起了轰动,各地的士子纷纷赶到,最远的甚至还有青州来的。张汤一开始只是冷眼旁观,看看这出戏怎么收拾,结果被着实震惊了。每日门口都排着长队,还得好吃好喝供着,一个月下来,刺史府就成了菜市场。结果大部分人来了又走,只剩下了十几个人。
“大人,这些所谓的贤才,可真的信不过。”
“信不信得过,得看实际表现。”
袁熙知道这些人叫苦的原因,这些县令老爷都是舒服惯了,每日处理公务也就半天时间,还没有人监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点没有紧迫感。如果是平常,那也就算了,不能拿后世的工作节奏去要求他们,但马上就要打仗了,那就不能由着他们了。
这么十几天在外面跑也没有闲着,一路上整理了一份工作细则和考核指标,经过吕方的润色,分发了下去。
“各位的工作,我会派专人到你们地方上考察,做得好做得不好,我心中有数。招贤令我会继续张贴出来,如果有合适人选,各位又做得不好,那就对不起,我就要换人了。”
会议一直到了半夜,过了子时,这帮县令大人才晃晃悠悠站也站不稳地相互扶着出门。
其中一个偏远柳城的县令对张汤哭诉道:“张兄,这位二公子下手可真够狠的,这三把火都要烧到我们身上来了啊。这可怎么办啊?这些事务繁重,就算我拼了老命,也做不完啊。他还有考核指标一项一项极为细致,这是将咱们当做他的家奴了吗?”
另外一个县令道:“不行啊,你们看看怎么办?我是邻近代郡,听说高干大人待人宽容,我找个关系去晋阳算了,做个小吏总比这里做个县令的好。”这人说说,便摇摇头走了。
剩下的人中,有一个道:“他是家里有关系的,在并州也有亲戚,可咱们还是幽州人,家里关系都在这里,不能说走就走啊,还得计较出一个办法来?”
张汤道:“各位且宽心,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等风头过去了也就风平浪静了。现在大家先奉命回去,按令行事。但也无需过于紧迫,就按平时怎么办就怎么办。法不责众,到时候大家都完不成,他又不可能将咱们全都撤了。”
柳城县令道:“这不太妥当吧。那些招贤令的年轻士子不是要跟着一起回去吗?我怀疑他们便是去监视我们的,这招真是绝了,一石二鸟啊。况且,张兄你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你还能怎么拖?”
张汤道:“嘿嘿,我自然有办法,到时候我就装病,整个冀县没有了我,看他怎么行事?他一个初来乍到的人,估计连政令都下达不下去。”
其他人纷纷道:“有张汤兄作表率,我们也就放心了。”
各人商量了一阵,便及时离去。其中一个涿县的县令,绕了一圈,又绕了回来,重新敲响了议事厅的门。
里面传来袁熙的声音:“请进。”
那涿县县令便开了门进去。
虽然是半夜,但袁熙依然精神抖擞,正在灯下看着一卷书简。陆大和吕方也在忙些什么。
“等你很久了。”袁熙看着对方道:“他们说了什么,快快给我报来。来,坐下说。”
这位涿县县令躬了躬身,便在袁熙左首坐下,恭敬道:“果然不出大人所料,几位同僚出去以后,便开始商量如何应付大人的政令。”
“哦?他们怎么说?”
涿县县令道:“无非是拖字诀……其中张汤还提出要装病。”
“张汤?”袁熙对这个名字颇有些意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