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自夏禹伊始,由天下共有,变为了某家独持。
天下逐鹿,为传国玉玺血战厮杀,历经数千年之久。当九鼎重器被大明洪武皇帝夺至手中的时候,古都金陵建立起的有名有姓的朝代算起来已经有七个之多了。
作为皇帝,什么都想独占。
别说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就是坟茔之旁,也不愿意还葬着别人!
所以,在孝陵营建之初,太祖皇帝就下令迁移这一代的墓冢、寺庙,独留东吴大帝墓,令孙权为自己看守陵门。
表面上看,孝陵周边除了孙权墓、东陵兴宗康皇帝墓,以及特赐随葬的功臣墓之外,再不应该有其他谁谁的墓冢。
但实际上,却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这周围墓葬多了,有古已有之的,也有本朝一些心存非分的人偷偷挖造的,但大多都没有立碑刻字,所以才能留存下来。”高有法一边指挥带来的人整治工具,一边凑在陆准身边,对他解释道,“前所很多人暗地里都干这样的行当,这个大人应该知道!”
他算是对陆准没脾气了。
两次偷袭,两次都觉得自己一定能得手,最后差点儿丢了命的却也都是他自己。
到底是前所的人,虽然比绝大多数人胆大些,但欺软怕硬到底还是刻在骨子里。既然人家硬,那服软就是了,绕着走就是了。
可是你绕着走,人家却偏偏自己找上门来了。
陆准对高有法说的东西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已经身处地下的他,最为关心的,莫过于是面前被炸塌的这条原本的密道,到底通向怎样的秘密。
“从这儿打穿不行吗?”陆准外行的指指点点。
高有法摇头解释道:“大人,这里碎石太多,而且,已经是塌过一次的了,太不安全。”
陆准似懂非懂,目光转向别处。
高有法知道他是个外行,多跟他解释他也未必听得明白。但听他提了意见,应当是有些等得不耐烦了。为了不给自己惹到不必要的麻烦,高有法催促自己带来的人。
“快点儿,动作都快着点儿!早点儿掏穿,就可以早点儿回去……”
陆准的目光本来已经转向了机弩的残骸,听高有法这么说,他回头挑眉问道:“我有说过你们打穿了就可以回去?”
高有法显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他是个惜命的主儿,不愿意给陆准当挡箭牌。如此一说,也可以看作是试探。如果陆准不反驳的话,待会儿他就可以带人开溜。
听了陆准的反问,他愣了一下,眼神朝冯谦站立的地方飞快的瞥了一眼,随即笑道:“可不是嘛,大人不记得了?”
陆准自觉记性还没那么差,答应人家的事情,不至于一天都没过去就忘干净了。但他原本就是想让高有法等人做挡箭牌的,根本不可能答应过这样的事情。
不过,看看那几个手脚动作看起来很慢的家伙,他又不禁烦躁起来。原地蹲下,借着火光去查看机弩残骸,随口嘟囔了一句,“兴许是我忘了吧。”
冯谦听到,目光复杂的轻轻摇头。
高有法则一时喜形于色,高声对他带来的人喊道:“都听到了吧?大人都说了,挖穿了,就放我们回去!还不麻利着点儿!”
动手打洞的人一时间似乎都来了劲儿,陆准不屑于理他们,拉着冯谦研究那些弓弩的残骸。
“看上去的确很新啊……”陆准认为面前碎裂的机弩不是西周的,而是上周的。他一手拿着一个大号的破损圆形齿轮摆弄,“这东西应该是可以拼在一块儿的,你看,这样转的话……”
冯谦也蹲下来,拿起一张弦已经断裂的弓,点头道:“没错,这样的机关古已有之。据说自秦汉之时,古墓中就安着这样的机弩。一旦不小心触发,当场就会被射成刺猬。这些应该是被爆炸震碎的。”
陆准看了眼冯谦,见他说的话不似作伪,目光有些困惑地看了眼已经被炸塌、由碎石在外堵住的密道,又看了看地上这些看似被炸碎的机弩和四周的土壁,选择了沉默。
他觉得冯谦有事情在瞒着他,或者说,好像是故意引着他往歪的地方想。
设想下,那么大的爆炸,密道被炸塌了,甚至当时站在洞外的高有法都感觉到了地在颤动,这些安装隐蔽的机弩被炸碎散落一地似乎是理所应当。
但只要仔细想一想,四周的土壁好像并没有安装过机弩的痕迹,而前面的密道在爆炸中被碎石堵住,足有二十具碎裂的机弩根本不可能是从里面被炸出来的。
那么,这些机弩残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恰巧被返回查看的高有法发现,让他认为,这里面或许藏着些图谋不轨家伙,从而在刺伤陆准被抓后,将这个秘密当作保命的资本说给他听。
由此而想,陆准又不禁想到了,那晚他的出行好像是临时起意吧?高有法是怎么知道他恰巧去了那个酒楼的?又是怎么知道,他那晚会恰巧喝多了的?是谁给他的信息?又是谁给他的自信?
这么想来,邵家兄弟的及时赶到,真的是意外吗?
意外或许真的是意外,但意外未必就不能是人为引导出来的啊!
陆准越想越觉得不对,当夜冯谦的两次失态又不禁显现在他的面前。
“……据唐时《酉阳杂俎》一书中记载,有几个盗墓贼用粪水打开铁汁封闭的古墓,刚一打开,就发现箭射如雨,怀疑其中必有机关。投石其中,每投箭辄出,投十余次,箭方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