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的第二日要入宫谢恩,顾明珠再不敢贪睡,早早起了身。
换上郡主的装束,顾明珠带着阿碧出了府来,崔临已经在门前了,马车也已经等着了。
看见崔临,顾明珠的脸还是忍不住红了红,不自在地上前去:“郎君久候了,我们动身吧。”
崔临见她面如桃花,神色很有些不自然,自然是知道为了什么,露出些笑容来:“走吧。”
看见他的笑容,顾明珠更是脸上烧热,忙忙低头进了马车去,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心里却是有些埋怨,前一夜里又是好一番折腾,到了夜里还让人准备热汤沐浴,阿碧与小葵伺候她更衣的时候脸都还是臊得厉害,折腾了好久才睡。
早上阿碧与小葵进来伺候,脸上带着笑容,她都看着心虚,何况到这会子她眼皮子还打架呢。
只是这种埋怨也不是当真的,倒有些甜蜜地嗔怪。
入了宫到了太极殿,崔临去了正殿见显王,顾明珠去了东阁觐见太后。
太极殿东阁与先帝在时已经大不一样了,太后如今已经常住在这里,殿阁里多了许多屏风摆件,靠窗的榻席上也多了几张大迎枕,案几上多了只青玉花斛,里面插着一枝开得正好的木槿,给原本威严的殿阁添了几分温柔。
顾明珠进去,给太后行礼拜下,坐在榻席上看着奏章的太后笑了起来:“起来,起来,过来让我瞧一瞧。”
顾明珠有些羞赧地走上前去,太后拉着她的手上下看了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气色不错,看来崔家会疼人。”
一旁的徐司言笑了起来,端了茶汤送到顾明珠的案几上:“太后娘娘唤了朱女官到跟前细细问了,听说崔家办得热热闹闹的,这才放了心。”
顾明珠屈了屈膝:“让娘娘挂心了。”
太后松开她的手,让她在榻席上坐下,笑眯眯地问起来:“崔五郎如何?待你可算好?”
顾明珠一时面红耳赤,声如蚊呐:“好,好的……”
那副模样与往日里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模样大为不同,引得太后与徐司言大笑起来,太后更是连连点头:“算他识趣,得了明珠就该好好爱惜着。”
正说着话,外边宫婢禀报:“显王殿下与显王妃觐见。”
太后脸上的笑容却是淡了许多,挑了挑眉坐在榻席上:“他们怎么来了?难道不知道我在见郡主?”
顾明珠忙起身来,向着太后屈了屈膝:“殿下与娘娘必然还有要事要说,我先告退了。”
太后却是道:“不忙,我还有话要与你说,你过两日就要去博陵,难得再回来。”
她指了指殿中那一张屏风:“也不必麻烦了,你就在屏风后等一等吧。”
顾明珠不敢违背,转身到屏风后坐下了。
显王李密与顾明玉进来给太后行了礼坐下:“母后身子可好些了?太医署可拿了方子,吃着可大好了?”
顾明珠心里一时惊讶,太后竟然病了?可是方才见她精神奕奕,说话也不见有什么不妥。
只听太后语气淡淡地道:“让你们挂心了,不是什么大病,太医院说是气郁于心,让日后不可动气。”
李密的语气满是恳切:“是儿臣的不是,让母亲为了朝中之事动气,还伤了身子。”
“母亲为了朝中之事费心费力,一心为大唐天下,儿臣却是为此伤了母亲的心,都是儿臣之错,母亲若有气只怪责罚,只求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李密的话字字恳切,满是真情意,“母亲若是有什么不好,儿子万死难辞。”
顾明珠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只怕是太后与显王在朝政之上意见不合,太后因此还气得“病倒”了,显王李密这是来负荆请罪的。
一旁的顾明玉也帮着道:“娘娘的身子要紧,殿下那日回府便一直懊恼不已,后悔自己心直口快,竟然让娘娘动了怒,埋怨自己糊涂了,这几日也不曾安心,今日特意让我跟着一道过来,求娘娘恕了他。”
他们夫妻语气都是真真切切,满是愧悔之意。
顾明珠最是知道太后的性子,若是真遇见强硬的有心计的,只怕是半步不会让,反倒是这样的,怕是要心软。
果然,太后沉默了一会,语气柔软许多:“你们也不必如此,先帝驾崩,圣人又是病得不起,我也是没有法子,不能不替他们守着这天下,可我终究是妇人,年岁也长了,难保不会有疏失的,你也是想替我提个醒。”
这已经是给了显王台阶下,只要他肯接了这个话,将这一页翻过去不提便过去了。
可是让人们大吃一惊的是,显王倒像是真把这话听进去了,竟然赞同道:“母亲英明,朝中事物众多,处理朝政费心费力,母后如今正是清闲自在含饴弄孙的时候,若再让母亲为朝中的事操心,便是儿臣的不孝,何况这天下终究是阴阳乾坤分明,母亲为这些费心,那些无知的平庶却是……”
显王的话顾明珠没有听完,心里已经咯噔一声,心叫不好。
果然,太后没想到显王会如此说,气得笑了起来:“原来这还是你一片孝心,怕我费心,所以盼着我日后就安生待在宫中,不要再妨碍你们对吗?”
这话说的很重,却没想到李密闷闷地道:“母亲,自古阴阳分明乾坤清明,朝中之事终究该由阁臣商议之后廷议决定,当初先帝驾崩之前也是如此决定的,还请母亲体谅我一片为母亲打算的心思,莫要再动气。”
太后呵呵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