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珠念完诏谕,将手中明黄的诏谕交给跟随同来的女官,交到郑家人手中,正看见郑媛端端正正拜伏在地上,面对着赐婚的诏谕脸上满是温顺良淑,连眼神都没有丝毫的改变,全然看不到前一日在崔府望着崔临与崔玮的神情。
待到婢女扶了她起身来,她才目光盈盈向着顾明珠道谢:“有劳郡主了。”
这才望向崔大夫人,语气很是低弱,像是含着无限委屈又不得不低头:“大夫人,多谢您这些时候以来的关照,我一直记挂着您。”
崔大夫人看着她,却是皱了皱眉:“过几日就是亲迎,府上可打点好了?若有什么不便之处,使了人递了消息过来,二房那边很是看重这场婚事,这些时日都在忙着操办,必然不会委屈了你。”
只字不提从前,也不接郑媛的话,让郑媛大失所望。
回崔府的路上,崔大夫人的脸色一直不大好看,顾明珠只当她是看着郑媛要嫁入二房,心中不舒坦,也就不开口。
只是快到崔府的时候,崔大夫人低低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嫁进崔家是好事还是坏事,五郎这件事办得莽撞了。”
顾明珠一愣,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郑媛嫁进崔家的事,只是这与崔临有什么关系?难道这桩婚事是崔临……
还不等她多想,马车已经缓缓停下来了,崔大夫人的贴身婢女翠环上前来屈膝道:“夫人,郡主,老夫人已经到了府里了。”
顾明珠心头一跳,才看见婢女打起的帘子外整齐停着一队马车,仆从们忙前忙后搬着箱笼,好大的阵仗。
崔大夫人眉头一皱:“不是说明日才回来,怎么今日就来了。”
她起身扶着翠环的手下了马车,一边道:“谁陪着老夫人来的?”
顾明珠也跟着她下了马车。
翠环小心地扶着大夫人,轻声道:“是赵姨奶奶陪着一起过来的,那几位老夫人明日才到。”
崔老夫人竟然是单独过来的,甚至都不愿意等一等与那几位老夫人一起过来,崔大夫人心顿时提了起来,看了一眼顾明珠,脸色微沉向府里走去。
正院的内堂里,崔二夫人笑盈盈亲自端了茶送到崔老夫人跟前:“……总想请了老夫人回府来,又怕族里的事多,只好使了人送了过去,那是二郎从扬州带回来的琼花,百余株也只成活了十余株,二郎惦记着老夫人喜欢,就让人都送了过去,也不知老夫人喜欢不喜欢。”
崔老夫人已经两鬓皆白,却依旧神采奕奕,那一双眼乍一看去却是与崔临有些相似,隐隐有暗光流转,只是她脸上是慈爱的笑容,向着二夫人点头:“怎么不见二郎?”
崔二夫人听到问起崔二郎欢喜地连忙道:“他今日去了宗祠帮着打点了,三郎成了婚要拜宗祠,他替三郎打点周全。”
看着崔老夫人接了茶汤才又道:“是顾渚紫笋。”
崔老夫人点了点头,吃了一口茶汤,才又道:“好,好,三郎也要成亲了,是好事。你这些时日辛苦了,有什么事让你大嫂与三郎媳妇帮着打点吧。”
也不曾提起这是与郑家联姻的大事,让崔二夫人很是有些失望,只是她不着急,既然连郑大娘子都娶到了,以后自然会更好的。
她利利索索地答应了,又笑着道:“我是瞧着那位零陵郡主来了博陵,大嫂又要费心思招呼她,怕是无暇分身,也就不敢打搅了。”
崔老夫人温和慈爱的脸色没有半点变化,道:“那是贵客,自然是要好好招待,只是也不会不能帮衬。”
崔二夫人笑着点头,看着进来的三夫人,这才笑着道:“要说郡主真是生得花容月貌,从前只听说郑家那位娘子生的好,可是见了郡主才知道,那才是模样标致,难怪说当初的宣阳大长公主就生得倾国倾城,连番邦都听说了她的美名呢。”
崔老夫人目光紧了紧,手里的茶瓯也停了停,放在一旁,才又笑着与三夫人道:“你大嫂呢,你们都来了,怎么不见她?”
二夫人忙忙接上口:“她陪郡主去了郑府颁诏去了,郡主人生地不熟,大嫂有些不放心。”
崔老夫人挑了挑眉:“她倒是热心肠。”
二夫人抿嘴笑着:“大嫂自来是面冷心热的,先前瞧着对五郎七郎都是不大过问,可前一回不是还悄悄去了长安,也是记挂着吧。”
她话音未落,崔大夫人已经带着婢女进来:“二弟妹倒是知道我。”
声音稳稳当当,不急不忙。
说罢,便上前来给老夫人见礼,面色坦然:“老夫人今日回来,不曾让人送了消息回来,我让人准备了马车明日去接的。”
崔老夫人看着大儿媳,心里一叹,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听说五郎也回来了,想着早些回来问问长安的情形。”
崔大夫人点头:“我让人去唤了五郎与七郎过来。”
她看了眼帘子外:“郡主也回府了。”
崔老夫人微微颔首,笑容和气:“快请进来,怎么能让贵客等在外边,失了礼数。”
顾明珠进了内堂,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正中的崔老夫人,她定了定心,上前见礼。
崔老夫人笑眯眯看着她,温和慈爱地就如同祖母一般,连连点头:“快请起,郡主辛劳,从长安远道而来,招呼不周还望见谅。”
顾明珠道不敢,在一旁的榻席上坐下。
崔老夫人正正看了她两眼,才笑着与她说起了家常,问了问长安的情形,又笑谈起了当初入宫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