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珠也不恼,笑了笑:“那三处码头已经归我了,船只自然该听我差遣,难道夫人觉得不妥?”
她抬眼望着燕国公夫人,虽然脸上还带着笑,可眼中的凌厉却让燕国公夫人不由地打了个囵吞,噎了噎才扯出丝难看的笑容:“我只是怕郡主从前不曾打理过船行,不知道这里面的机巧……”
顾明珠笑容顿时冷了下来:“这船行自有管事打理,何须我亲自过问,何况就算是那几处码头的生意砸了,也不过是桩买卖罢了,夫人可还有别的话说?”
燕国公夫人不曾想到顾明珠竟然如此强硬,毫不留情地将她的话顶了回来,一时脸上紫涨,那股子气愤已经变成羞恼,再也控制不住,猛然坐直了身子:“那三处船行的船只都是花了大笔钱银打造的,是船行中最大最好的,若是郡主胡来,只怕是要把这些船只都折在里面,连累了船行!”
顾明珠脸上没有了笑容,目光冷森森地看着燕国公夫人:“难道贵府与我做得那笔交易想要毁约了?”
她放下手里的碗盏,轻轻叩了叩案几,阿碧与小葵上前来扶她起身,向着外边走了几步,她回头看了一眼燕国公夫人:“那倒也好,先前的约定就此作罢吧。”
燕国公夫人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什么规矩礼数了,连滚带爬起来,忙忙拦在顾明珠跟前:“郡主,郡主这是……且听我说,我不是……”
顾明珠停住了步子,看着她冷冷笑着:“夫人还是好好想想再说吧,先前的约定我也不错时看在四妹妹亲事的份上,既然府上觉着不好,那便作罢的好,终究明日才是亲迎的日子。”
这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明日才是吉日,顾家可以不要这桩婚事,可是燕国公府的事却是再不能瞒着了,下场也是不言而喻了。
燕国公夫人吓得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顾明珠出去了,恍然才想起来,眼前这个小娘子可不是别人,而是零陵郡主,她手里握着的是燕国公府的生死,燕国公府用了船行才换来了活路。
可她却毁了这个交易!
不知道怎么了,她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彻底慌了神。
出了内堂顾明珠没有再搭理燕国公夫人,看着她几次借故想凑上来,都与毛氏说着话避开去了,看着她失魂落魄地带着人告辞走了,半点神色也不动。
照着规矩,娘家在出嫁前一日该给新娘子送压箱礼。
顾明丽的院子已经布置一新,窗棂上都贴上了大红双喜的窗花,婢女们穿着新衣裙,见毛氏陪着顾明珠与顾明玉一道进来,忙忙退到一旁屈膝拜下行礼。
毛氏笑着问道:“四娘子呢?可是羞得躲在房里了?”
贴身伺候顾明丽的婢女脸色顿时一白,低声道:“娘子在房里,一直不曾出来。”
毛氏顿时敛了笑:“明日就是亲迎,今日郡主与三娘子来与她送压箱,她却躲在房中不肯出来,这算是什么,太过没有礼数了。”
她看了眼顾明珠,才又道:“四娘子如今记在大夫人名下,日日去大夫人跟前听从教诲,可是依旧是劣性难改,实在是教人担心。”
顾明珠看着紧闭的房门,目光渐冷,吩咐婢女:“压箱礼也有吉时,把门打开来。”
婢女不敢违背,上前去用力推开门,迎着她们几人进去。
房里一片昏暗,没有点灯,也没有开窗,顾明珠三人走了进去好一会才看清楚。
只见房中一片狼藉,送进去的新妇喜服首饰撒了一地,那条五彩织锦蔽膝也被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却没看见顾明丽的人。
直到转过屏风后,才看见榻席上顾明丽绷直身子坐在那里,披头散发穿着一身家常的衣裙,没有半点要为新妇的模样。
毛氏先拉长了脸:“这是个什么样子,还不快来人帮四娘子收拾起来,难不成就这样蓬头垢面地等着明日亲迎?”
可是还不等婢女们进来,榻席上一直死气沉沉坐着的顾明丽却是猛然扑到案几上,抓起一把雪亮锋利的铜剪子,厉声喝了起来:“不许过来,谁都不许过来……”
这可把毛氏与顾明玉给吓着了,顾明玉吓了一跳,却是急急忙忙挡在顾明珠跟前:“大姐姐小心……”
毛氏则是一把将她们两个拉到自己身后,一边呵斥着婢女:“还不快上去把剪子拿下来,仔细伤了人。”
顾明珠却是早已看惯了生死,脸色寻常望着她:“四娘子这是要做什么?”
顾明丽哭嚎着尖叫着:“我不要嫁,我不要嫁过去,那个冯六郎跟戏子在外边乱来,我不要嫁给他!”
她用剪子指着自己的喉咙,又忽然停了停,一把抓过自己披散的头发:“你们若是再逼我,我就……我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毛氏脸色大变,眼看着明日就是亲迎,没想到顾明丽今日却是闹成了这副模样,若是真的绞了头发,明日却要怎么穿着喜服出嫁?
她放柔声音开口劝:“四娘子这是做什么?这可是桩再好不过的婚事了,那边是燕国公府,百年勋贵府上,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好事……”
顾明丽听也不听完,就尖叫起来:“那样好为什么不让明玉嫁过去,为什么要是我!我不要嫁,你们再逼我我真的绞了头发去了……”
顾明玉的脸发白,想不到顾明丽竟然把自己也给牵扯进去了,先前的事好不容易平息了,可若是再传出什么话去,她日后嫁去显王府也难做。
顾明珠一把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