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十行看完了密信的郭三郎彻底白了脸,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郭太师:“父亲,这,这怎么会……”
泗阳的密信上写着泗阳城里不知什么时候传出了流言,说是西郊城外的山上有金矿,有人在山上挖到了金子,一时间泗阳城里沸腾了,百姓们都拖家带口出了西郊遍地乱挖,把西郊城外的山上统统挖得寸草不生,一片狼藉,却还不罢休,日日都是漫山遍野的掘金人,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要命的是郭家的铜铁矿就在西郊的山中!
守矿的管事眼看矿井就要被发现了,惶恐之余忙送了密信到长安来,等着太师府决定该如何是好,是否要死守着矿井,还是及时撤走。
郭三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好好的起了这样的流言,还成了无法控制的局面,若是那些掘金人再在西郊挖上几日,只怕很快就会发现离着泗阳城不远的矿井了,那么太师府说不得都会被连累进去。
他愣愣抬头看着郭太师:“父亲,这该如何是好?那两座矿井……”
郭太师从未有像现在这样气急败坏过,在官场多年的他敏感地察觉到这里面必然不简单,先是燕国公府的事,现在又出了流言,偏偏还这样巧就在铜铁矿井附近,这里面若说没有人有意操纵,他是不信的。
可是现在他没有时间再来深究究竟是谁动了这样的手脚,而是要想办法处理眼前的危机,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很快矿井就会被人发现,甚至会牵连到太师府,那时候郭家的秘密就很难保住了。
这样大的事,就算圣人对他十分信任,那也是无法饶过的。
他只有立刻做出抉择,是铤而走险继续留守矿井,还是让人撤出去,尽可能保住郭家的安全。
然而,这不是一个选择题。
他无法拿郭家上下的命来冒险。
终究还是有好消息的,就在他吩咐人加急往泗阳送信让人撤出矿井之时,船行的消息也来了,有船只愿意帮着他们运送矿石,只是酬金不低。
若是能够把矿石及时运送出去,总算也能挽回些损失,他心里稍稍安慰了些,又让人带了消息去泗阳,让那边的人尽量将矿石送上船,静待后面的消息。
陈留王亲迎前一日,顾明珠陪着齐王妃去侍郎府岑家送聘礼。
齐王妃是德高望重的亲王妃,宗室的婚礼大都是她出面的,也就熟门熟路的,天后却是让顾明珠也一道过去,齐王妃自然是满口答应着带着她一起过去,一路上亲亲热热与她说话,到了岑府更是拉着她一道进去了。
岑府上下早就已经等着了,谢了恩之后,岑老夫人亲自请了齐王妃与顾明珠去正堂吃茶小坐。
齐王妃是个和气的性子,与岑老夫人说起话来,岑三夫人却是看着顾明珠,脸色复杂地在她身边坐下。
“郡主,好些时日不曾见了,清减了几分。”岑三夫人一时不知从哪里说起,语气忐忑而又有些心酸。
她听说过顾明珠在宫中的事,知道如今顾明珠已经不是那个靠着入宫伴读求自保的顾家大娘子,如今就是前朝对这位郡主也开始不敢小看,可是她却忍不住地想着,若是顾明珠不是没有家中的护持,没有双亲的庇护,只能独自在别人的算计中求存,又怎么会愿意在宫中那样步步为营的复杂中度日。
比起岑六娘子来,顾明珠该是多么不容易。
她是真心心疼顾明珠,却也察觉到了自己女儿与顾明珠已经越发生疏了,虽然她并不大清楚小娘子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事,但也知道自己府里已经跟陈留王结了亲,与顾明珠终究是渐行渐远了。
她只能暗暗叹息,为顾明珠担心。
顾明珠对岑三夫人倒是很温和,笑着与她道:“夫人瞧着精神倒好,这些时日怕也是操了不少心吧。”
岑三夫人轻叹一声:“我倒还好,有府里这些人帮着打点,不曾太过费神。”
正说话间,岑六娘子带着婢女进来,给齐王妃和顾明珠行礼谢恩,她如今还不是陈留王妃,齐王妃与顾明珠又是代表宫中而来,自然是不能少了礼数。
齐王妃倒还寻常,笑着叫她起身,夸了她几句,客气地道:“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礼了。”
岑六娘子起身,却是正看见顾明珠,脸色微微僵了一下,又很快恢复自然,退到一旁,也并不与顾明珠多说话。
齐王妃倒是笑眯眯地吩咐婢女端了个匣子上前来:“我与府上素来走得也算亲近,今日来既算是代表宫中,也算是娘家人了,这压箱礼还是不能少。”
岑老夫人与三夫人自然是千恩万谢接了,也知道这是齐王妃的礼数,都是宗室,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不过是循例做个人情罢了。
顾明珠也吩咐阿碧捧了一份礼物出来:“三夫人往日对我十分照顾,我也是感念不已,今日也备了一份礼,给六娘子作压箱礼。”
她没有提岑六娘子,只说了承三夫人的情,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白了。
岑三夫人脸色一暗,低低叹了口气,扯出笑容让婢女接过来,又道:“还请王妃与郡主在府里留一留,备了宴席表一表谢意。”
齐王妃笑了:“府上的美意我心领了,我还得回宫中去回话呢,倒是郡主若是得空可以留一留,天后娘娘那里我替你去说。”
她瞧着顾明珠对岑三夫人好似很是感念,也就想着做个顺水人情,卖个好。
岑三夫人目带期盼地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