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公夫人思量许久,终于想到了法子,她让人把改好的聘礼单子送去了郡主府,还附上了张帖子,借着燕国公老夫人的寿辰,要请了顾明珠与毛氏来燕国公府。
这一回郡主府总算是收下了,很快让人回了话来,说是到时候会去捧场贺寿,她的一颗心才塞回肚子里,又开始发愁该怎么与顾明珠开口,求她饶了燕国公府才好。
这时候,她陡然发现,从前那个在顾家被她挑三拣四嫌弃的顾大娘子如今却已经成了掌握她一家老小生死的人了,而她连想见一面求个情都如此艰难。
这实在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没有半点法子。
顾明珠却是不知道燕国公夫人的烦恼纠结,她正帮着天后安排赏花宴。
才刚出正月,天气乍暖还寒,园子里也没有什么花,连迎春也不过是初初吐蕊,哪里寻得出什么花来摆花宴,只是天后却是并不在意,吩咐在西海边摆开宴席,从温棚里捧了几盆子开了的仙客来、兰花放在旁边,就算是有个赏花的意思了。
“横竖也不是为了赏花去的。”天后倒是不在意什么花不花的,与顾明珠说明白了,“不过是看着这些时日宫里添了这么许多人,总该都见一见,也该让她们面圣了。”
新晋的几位美人、才人与采女入宫有几日了,却都还不曾面圣,终究是要天后点了头,她们才能被尚宫局安排侍寝。
顾明珠会意,让人安排好了这一场没有什么花的花宴。
到了花宴那一日,天后却是没有让顾明珠跟着过去,打发她与安平公主留在殿中挑选衣料与花样子,要给她们作春裳。
春寒料峭的西海边,那几位新入宫的贵人却都是个个打扮得轻薄鲜艳,花枝招展,虽然脸上带着羞怯,只是望向上席那一张龙纹案几的眼神里却都藏不住期盼。
天后看得明白,倒是也不多说,笑着与孙宝林这几位宫中的老人道:“以后你们都是姐妹了,有什么事互相照应着些,你们几个入宫终究时候久些,就多帮衬帮衬,还是要和和气气地才好。”
孙宝林自从小产之后,整个人瘦的脱了形,虽然上了脂粉,看着却终究是黯淡无光,看了一眼那几位年轻娇艳位份还在她之上的美人才人,不情不愿地应下了。
而那几位来了些时日,也知道她不过是先前韩氏身边的宫婢出身,哪里会放在眼里,也没有个好脸色,自顾自说着话,不多理会她。
天后坐在上席,自然把这些都看得明白却也是轻轻一笑,并不理会。
到圣人来了,宴席上一时热乎了起来,那几位新晋的眼巴巴瞧着上席一身明黄大唐天子,心里不知道转了多少转。
真论起来圣人也算是俊秀郎君,只是这些时日头风频发,他精神大不如前了,又有朝中诸多事情,更显得力不从心,看着苍老许多,只是他终究是大唐天子,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柄,单单是这一个也足以让女人为之折服。
所以花宴上也就多了许多小插曲,一会儿这位美人的花钗滑了下来,一会儿那位才人又不慎碰落了杯盏,各有各的法子,倒教人大开眼界。
只是这些在徐司言眼中实在是不够看,这些年宫中不是没有人想翻起浪,只是最终都销声匿迹了,这几位的手段幼稚得几乎可笑。
可是圣人似乎不这么觉得,她站在天后身后,分明看见了对面席上的圣人难得得露出笑容,专注地看着席上那几位,像是很有兴致。
她不由担心地望向天后,却只看见一片死水无波的平静。
天后坐在自己的榻席上,像是对这一切都全然不知,只是笑着与圣人道:“这些都是出身长安贵府,个个品貌俱佳,我瞧着也很是喜欢。”
圣人难得地对她笑着道:“辛苦你了,不但操心宫中的事,还要亲自过问采选。”
天后一时有些走神,她记不得有多久没有从圣人口中听到这样的温言细语,在她为他操持六宫这么多年,为他生儿育女这么多年之后,他居然是为了采选了几位妃嫔才对她如此温柔,不得不说这是个讽刺。
她面上却是柔顺地道:“为圣人分忧是我的本分。”
圣人看着那一个个花骨朵一般的美人,心情大好,与天后说了几句陈留王与显王的婚事,便吩咐摆驾去院子里散散,那几位自然也都陪着一同去了。
看着一群人随着他去了花园里,天后脸上的笑容慢慢都敛去了,剩下一片冰冷。
徐司言上前小心地道:“娘娘,可要也去看一看?”
天后冷冷笑着:“我去做什么,看着平白闹心,随我回甘露殿去吧,该做的都做了,之后由得他们胡天胡地去。”
徐司言一惊之下,不敢多问,扶着天后起了身。
“让尚宫局将几位美人、才人和采女都安排侍寝吧,还有新入宫的宫婢,若是圣人也有看中的,只管照着他吩咐送了去。”天后声音冷淡到没有温度。
徐司言吓了一跳,新进宫的美人三位、才人三位、采女也有五六位,再加上先前那几位,这样多的人若是都安排下去,只怕这宫中要夜夜笙歌,消停不了了。
圣人的头风病还未见好,若是这样下去,只怕……
她想了又想,忽然心里一紧,不敢再所说,忙忙吩咐人下去安排。
天后却又道:“让太医署的太医令与院判好生照看圣人的身子,宫中新晋了这几位,圣人正在兴头上,可不能坏了他的兴致,她们可还要为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