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天后说了一会子话,她便乏了,终究是病了一场,身子还不曾彻底恢复,摆了摆手,让顾明珠去偏殿歇着,晚些与安平公主一起来用饭。
只是顾明珠才告退,还未走出殿外去时,徐司言便急急忙忙进来,脸色很是难看地快步往天后身边走去,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天后的脸色顿时大变,原本温和平静的脸上此时隐隐满是怒气,白皙美艳的脸上更是铁青,她咬牙切齿吐出一句:“她居然敢……”
下面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拿着邸报的手竟然在发抖,分明是被气得控制不住怒气了。
徐司言见状,心里很是担忧,只怕天后好不容易见好的病又被气得反复了,忙低声劝道:“娘娘,不如还是让臣去一趟,安排妥当了再将人送出宫去……”
天后的手将邸报攥在一起皱成了一团,却是语调冰冷如数九寒冬:“不必了,我要亲自去见她!”
她又看了一眼已经要退出殿去的顾明珠:“明珠也一起过去吧。”
徐司言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顾明珠,退了下去安排车驾。
在病了整整月余的时间后,天后终于带着顾明珠与徐司言离开了甘露殿,只是这一次她们却不是乘着凤鸾车,而是一辆十分寻常的宫车,看起来就像是往日里寻常宫人所乘的那种。
顾明珠看了一眼那辆马车,微微蹙了蹙眉,却是什么也没问,便扶着阿碧的手上了马车,坐在了天后身边,一言不发地跟着着宫车往御道上驶去。
一路上,天后也没有开口,只是随着马车越往前行,她的脸色便越发难看,阴沉地如同天上密布的乌云。
徐司言也悄然踞坐在一旁,低着头拨旺了炭盆里的炭火。
就这样在冰冷僵持的气氛中,马车走了不多会,便缓缓在安仁殿门前停了下来。
顾明珠下了马车,一眼看见安仁殿时,心里不由地一跳,难道是……
天后此时却是已经脸色冰冷地扶着徐司言的手,快步向着安仁殿而去。
直到一气走到了殿门前,她才停下了步子,冷冷望着安仁殿已经紧闭的殿门,一字一句问徐司言:“可瞧好了,圣人已经走了?”
徐司言轻叹一声,点点头:“才从安仁殿去了太极殿,说是高昌国使臣已经带着贡品先行赶到了,要觐见圣人。”
顾明珠在一旁听着,目光闪动,看来一切又走回了前世的轨道上来了,只怕魏国公夫人终究还是动了不该的心思,只是这一次却不知为何这样早就被发现了,没有等到后来酿成大错,惹来那场大风波。
“让人把门打开,我去见见她。”天后不再称呼魏国公夫人为姐姐,而是满含愤怒地说道。
徐司言不敢违背,让人把殿门打开来,与顾明珠一道陪着天后走进了安仁殿。
安仁殿正殿之中悄无声息,推开紧闭的殿门,天后一步步朝着放了水晶帘的内殿走去,饶过紫檀雕花屏风走进去。
原本在殿外伺候的宫婢都已经被徐司言让人按住了,堵着嘴不能发出声息来,也就不曾惊动内殿。
内殿里帘幕低垂,连窗都紧闭着,却是点了香,一股子甜腻暧昧的香味随着帘珑摇动扑鼻而来,空气里都满是情欲的气息,甚至不用走进去看清楚,都能够察觉到,让跟在天后身后的徐司言都不由地皱了皱眉。
天后却没有停下步子,她一步步走进去,看着洒落在殿中的襦裳石榴裙,还有跌落在榻席边的鬓花,已经不难想象当时是何等情急,甚至等不得婢女进来帮着宽衣解带,便匆匆随意解了衣裙袍子,翻滚着上了榻。
她的身子在抖,连气息都粗了起来,虽然先前已经听说了,却终究比不得眼前看到这一幕这样让她忍无可忍,这样剜她心肺。
徐司言看着天后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身影有些不安,想要上前一步扶了她,却不小心踩到了地上落着的金步摇,叮铃一声打破了殿里那片死一般的安静。
“谁?”帷幔中榻席上睡着的魏国公夫人终于惊醒过来,带着几分慵懒地开口问道:“是阿良吗,什么时辰了?”
天后死死咬着唇,看着帷幔中的人坐起身来,掩着口打了个呵欠,才冷冷开口道:“已经是时,魏国公夫人可是侍寝太过辛劳,还不肯起榻?”
她的声音让帷幔里的魏国公夫人受惊过度,一时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撩开帘子,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榻前阴冷地看着她的天后,嘴里一句话都说不清楚了:“珝娘,珝娘……你怎么会,怎么会来?”
她顾不得规矩礼仪,连滚带爬从榻上下来,到天后跟前跪下:“珝娘,我……是圣人,我只是……”
然而这样的情形,她平日里的甜言蜜语再也说不出口来,一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不能成言。
天后看着只穿着一件海棠红肚兜露着一大把雪白的膀子的魏国公夫人,披头散发跪在她跟前瑟瑟发抖,她眼中满满是愤怒与屈辱,颤抖的手紧紧攥成拳,许久都无法镇定下来。
直到好一会之后,她才哑着嗓子开口:“明珠,你们先出去等着,我有话要与魏国公夫人说。”
顾明珠与徐司言不敢不从,屈了屈膝,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把这一殿狼藉与尴尬留给了这一对身份尊贵的姐妹。
退出殿来,徐司言轻声道:“如今该如何是好?天后娘娘身子才好,终究不能事事过问,还请郡主拿个主意才好。”
顾明珠看了一眼关上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