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很快被送了上来,天后盯着盘子里的香囊,蹙了蹙眉:“周尚宫来瞧一瞧吧,这是你们尚宫局送来的。”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香囊上,精致的香囊上绣着喜鹊踏枝,瞧着很是喜气,只是这时候众人心里都是惴惴不安,谁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周尚宫上前小心地解开那香囊,将香囊往漆木盘中倾倒下去,却听得哗啦一声,香囊里的物件滚落出来,叮叮当当落在盘中。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香囊里的东西一览无余摆在了那里,却是让她们都吃了一惊。
那里面放着的竟然不是茱萸与香塔,却是十余颗指甲盖大小的南珠,圆润光洁,可怎么会放在了香囊里,香囊里的物件呢?
一时间,殿中的人都是大眼瞪小眼,好半天回不过神来,还是德妃先开了口:“这,这是什么?香囊里怎么……”
顾明珠慢慢走上前来,屈了屈膝:“回禀娘娘,这香囊里的物件是臣女换了的。”
她抬起头来,目光灼灼望着天后与德妃:“那日臣女奉命送了香囊过来,却是见孙宝林有孕在身,又是恶心难过,便想着这香囊之物不知用着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就禀明了宝林,把香囊里的香塔与茱萸都换下了,只是在香囊里放了几颗南珠沾沾喜气,所以才是如此。”
自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那一日她带着女官送了香囊来,到了殿前她谨慎起见,便自己拿起香囊瞧了瞧,就闻到了那股子不寻常的香味。
她擅长调香,自然熟知每一种香料的味道,那股香味虽然闻着与别的香囊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但她却察觉到了里面掩盖着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苦味,那不是香料的味道,而是药味!
顾明珠自然知道里面的厉害,孙宝林已经怀了身孕,若是此时香囊真的被人动了手脚,只怕会引来大祸,而送香囊来的她也会被卷进去,说不定还会成为代罪羔羊。
她当机立断,亲自拿了香囊,带着小葵进了殿去,却是把女官留在了外面。
孙宝林看着那只香囊,也回忆起了那天顾明珠进了殿来送香囊的事。
“……臣女奉命前来给宝林送香囊。”顾明珠在孙宝林漫不经心吩咐人来接了香囊的时候淡淡道,“只是那香囊里的东西怕是不简单。”
孙宝林愣了愣,狐疑地盯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明珠淡然一笑,望着那个香囊:“若是我方才没有弄错,这香囊里的香塔怕是掺了别的东西,宝林还是小心些的好。”
孙宝林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个香囊:“是谁要害我,可是……你怎么……”
她不相信顾明珠,不相信她平白无故如此好心告诉自己,本能地觉得这里面有阴谋。
顾明珠却是笑了笑:“我是为了自保,只是也想知道究竟是谁想借了香囊下手,再栽赃在我的身上。”
孙宝林终究不敢大意,将香囊里的香塔尽数换下了,选了几颗南珠放在香囊里,却是思量许久,终究没有声张,想着让人悄悄查探不要打草惊蛇。
但她没想到还是被人动了手脚,很快有了小产的事,又被人将香囊说了出来,才取了来验看。
看着那一盘子的南珠,德妃的惊讶与担忧之色尽数去了,欣慰地看着顾明珠点了点头:“想不到你竟然心思如此细致,连我都不曾想得这样周到,忘了孙宝林身怀有孕,不宜用香料之物,还是你给办妥当了,不然今日这香囊若真有什么事,不单是你与尚宫局,就连我也难逃罪责。”
说着,又满是愧疚地起身向着天后拜了拜:“臣妾有负娘娘所托。”
天后看了她一眼:“只是如今香囊也无事,那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才会被人下了手。”
殿中众人也都是百思不得其解,衣食香囊都没有查出问题来,那会是哪里有了纰漏?
孙宝林难过地靠在榻席边,想着自己在宫中为婢多年,好不容易得了圣人恩宠平步青云,又有了身孕,这可是妃嫔之中拔尖的,只要顺利生下皇嗣,晋升四妃也不是难事,可是没想到这样的福气转眼就没了,孩子没有了。
她往日美艳张狂的眉眼憔悴不堪,散乱的发髻上只有一支赤金嵌宝钗,歪歪斜斜滑落在鬓边,软软倚靠在宫婢身边。
还是尚宫局的女官想了起来:“好似前几日司饰司作了一批新首饰头面,送到各殿里,只是这些时日重阳节宴,还来不及记档。”
周尚宫眼神一厉,上前一步躬了躬身:“臣请查看一番那几件首饰。”
顾明珠站在一旁轻轻皱了皱眉,说来宫中素来忌讳送吃食贴身用物,但首饰却是无碍的,毕竟都是金银之物,就算是想要动手也难,可是现在除了这几件首饰也想不到别的了,难不成真的是有人在首饰上动了手脚?
天后脸上露出疲倦之意,唤了徐司言替她按着肩,又让顾明珠给她换了一盏茶,才点了点头:“让人端上来,查一查有没有什么不对。”
今日的事绝不能轻易罢休,否则就是对圣人也没法交代,后宫多年没有子嗣,圣人听说孙宝林怀了身子之后大喜过望,日日使了人来承香殿问话,又特意吩咐太医署好好照看,都是因为这个难得有的孩子。
可现在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没了,若是不能给一个满意的交代,只怕已经是悬于一线的帝后之间关系就会因为这一件事彻底崩溃。
顾明珠上前,小心地替天后换下茶盏里的茶汤,又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