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小菊看着顾明玉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低下了头。
顾明玉灰心丧气地走着,回头正看见小菊犹犹豫豫的模样,没好气地道:“有什么话就说。”
小菊看着自家娘子那般沮丧的模样,轻声道:“娘子,婢斗胆说一句,还是小心谨慎些好,哪怕是夫人和二娘子,也未必就是真心实意待娘子的。”
她方才可是看得清楚,夫人那样着紧那碗茶汤,说不得里面有什么缘故。
顾明玉登时瞪大了眼,叱道:“你胡说什么,那是我阿娘与嫡亲的姐姐,她们怎么会有什么别的心思。”
小菊这会子也顾不得什么主仆尊卑了:“娘子且想一想,自打罗家出了事,大夫人病了之后何曾是真心替娘子着想过,二娘子一次也不曾去看过夫人,夫人还心心念念惦记着,她是怕自己拖累了二娘子,可是每每有了事都是让娘子去,连上一回去罗家都是……”
“夫人怎么会不知道罗家如今是什么情形,那边二夫人见了长房里的人如同冤家一般,大夫人与大舅爷又是十分难缠,为何不让二娘子去,明明是二娘子更讨罗家大夫人喜欢,还有方才……”
她话没说完,顾明玉脸色陡然一变,连连摇头,厉声呵斥着:“不许胡说,别说了,阿娘怎么会害我,我是她嫡亲的女儿,怎么会!”
她再也不肯听小菊的话,快步往院子里去,可是她心里不知怎么一股子酸楚痛苦涌了上来,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东府里,顾明珠坐在胡床上打着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听着西府里的管事嬷嬷们回着话。
“……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如今各院子的用度都减了大半,可是如今还没有什么进项,怕是过不了几日会更加艰难。”管着库房的曾嬷嬷愁眉不展地道。
另外几个也是不住地点头。
顾明珠闲闲打着扇子:“那也是没法子的,若是实在是为难,就只能把用度再减一些了。”
“可是,老夫人与夫人娘子她们已经少了大半用度了,若是再减……”
顾明珠一抬眼:“我东府这边也减了不是,谁也别觉得委屈,到了这时候还能怎么办。”
那么嬷嬷只好诺诺应着,愁眉苦脸地回去了。
看着她们走远,顾明珠才让人请了韩嬷嬷来:“可让人打听清楚了?”
韩嬷嬷点头:“夫人让人把带去的包袱给烧了,三娘子也好好的回去了。”
顾明珠冷冷一笑:“看样子她还真打算毁了明玉来换明月。”
韩嬷嬷一脸唏嘘:“可是三娘子也是她嫡亲女儿呀。”
“明玉怎么比得上明月,她还对明月抱有希望呢。”顾明珠嗤笑一声,丢下团扇拈起葡萄吃了一颗,“只可惜,我不能让她如愿,顾明月一定不能留下了。”
韩嬷嬷点点头,二娘子的手段真是太过狠辣,绝不能留下。
她低声道:“还有一事,方才西府前院送了消息过来,说是晚照阁让人捎了封信,说是要送去东都。”
柳氏终究还是不安分了。
顾明珠挑了挑眉,笑了起来:“看样子她是怕了,倒是想到了给父亲送信去。”
韩嬷嬷低声问:“可要让人拦下来?”
顾明珠摇了摇头:“不必了,算一算时间差不多了,待父亲得了消息赶回来,这边已经事了了。”
京兆府的人来的时候,顾老夫人正坐在榻席上吃着汤药,一旁的顾明丽低着头不自在地陪着,她素来少来松寿院,连这里伺候的人也不认识几个,更是一向对顾老夫人怕的紧,若不是柳氏非要她过来,她哪里敢到老夫人跟前来。
顾老夫人看着她也很是不满意,只觉得比起顾明珠顾明月姐妹来,顾明丽显得格外蠢笨,又是胆小怕事,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教她看着就不喜欢。
她吃了汤药,把碗递过去给顾明丽,她愣了一下才想着接过来,半点眼力都没有,教顾老夫人越发不喜欢,打算一会就打发她走,省的在这里看着讨厌。
可是还没等她让邓嬷嬷进来,就听外边又是一阵乱,邓嬷嬷慌慌张张地进来了:“老夫人,京兆府的官差来府里了。”
顾老夫人登时瞪大了眼,心里一个激灵,死死瞪着邓嬷嬷。
京兆府的又来做什么,难不成是……
还没等她想明白,邓嬷嬷已经声音发颤地道:“说是二郎君与二夫人已经招了,说您也出了钱银买那批香料,要请您去京兆府衙门走一趟。”
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顾老夫人慌张起来,她惊惶地起身来,心中的恐惧已经到了极限了,那些官差是来抓她的吧,是要拿了她去州府衙门监牢的吗?
会不会像二郎与毛氏一样,被关在那监房里再也别想回来,他们两个不是一直没有回来吗?这一回轮到她了?
顾老夫人慌张地向外走了几步,却哆嗦着退了回来,不成,她不能被抓走,她还不想被关在监房里受刑,她可是大将军府老夫人呀,怎么能被关去监房里……
走了两步,顾老夫人眼前一黑,软软倒下了,吓得顾明丽尖叫出声,躲在一旁不敢动弹。
京兆府的官差被顾明珠打发走了,他们听说顾老夫人已经病得起不了榻客气气地说了来意,又与顾明珠说了若是老夫人醒了,怕是还要请了去州府衙门问个话,毕竟顾元与毛氏都一口咬定那些买香料的银子都是老夫人让他们拿出来的,老夫人才是主使。
顾明珠让人送走了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