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嬷嬷的话让顾明珠放下了手里的书卷,抬起头来颇有兴味地看了一眼她:“驱邪?”
“是。”邓嬷嬷盯着顾明珠的目光很有些不安,“二娘子今日去妙音观上香,静真法师解签时说府里是邪祟侵扰才出了这许多祸事,老夫人让大娘子使了人备了礼送去妙音观,请了法师来府里作法驱邪祟。”
顾明珠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这倒是稀罕。”
邓嬷嬷不知怎么,觉得这样被顾明珠盯着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压力,像是面对无法预知的危险一般,她只能战战兢兢地道:“是,还请大娘子安排。”
顾明珠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终于挑眉笑着:“好,这也是好事,若能驱了邪祟府里就能安生了,我这就吩咐下去。”
邓嬷嬷松了一口气,屈了屈膝退了下去。
顾明珠身边伺候着的阿碧担忧地上前来:“娘子,二娘子这是要做什么,怕是不那么简单。”
顾明珠掩着口小小打了个呵欠,当然不简单,顾明月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只是想不到她居然还能知道妙音观的事,居然还有这样的手段,倒是小看她了。
她笑着道:“让人送一份厚礼去妙音观吧,把那位法师请过来,替咱们府里驱驱邪祟倒也是件好事。”
阿碧吃惊地道:“真要去请?”
谁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算计。
顾明珠不在意地道:“老夫人信了,自然要让人去请,不然还不知会闹出什么来。”
大将军府里忙着驱邪祟,州府衙门的监房里的顾元与毛氏却已经是凄凄惨惨求救无门。
自打前两日韩嬷嬷带人送了点吃食与衣物过去,就再也没有人过去看过他们。他们两个被关在监房里等着发落,起初还被提出去问了几遍,问得都是那些假香料是从哪里买来的,是谁主使的,可有同党之类的。
他们两个糊里糊涂,问到香料是哪里买的,顾元半点不敢隐瞒,说是从西市包家兄弟那里得来的消息,他们帮着从胡商手里买回来的香料,自己是半点都不知道的,至于主使,顾元一股脑全部推到毛氏头上了,说是他听了毛氏的话买了香料倒卖进宫里去。
毛氏被提审的时候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说是顾元结交了包家兄弟,才买了那一批香料,自己是不知情的,也没有什么主使,都是被人蒙蔽了。
可当听说顾元说自己是主使的时候,毛氏彻底木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却是发出撕心裂肺地哭声,一边哭着一边痛骂顾元,骂他狼心狗肺骂他忘恩负义骂他是不中用的窝囊废尽拿着女人来顶罪!
足足骂了大半个时辰,把她能想到的脏字全部骂了一遍,才累得闭了嘴。
问到同党的时候,毛氏却是犹豫了,她想到了先前韩嬷嬷说的话,也不知顾老夫人是不是舍不得钱银不肯搭救顾元跟她了,可顾老夫人也是出了份子钱的,若真的计较起来,她也是同党。
她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没有说,毕竟现在顾老夫人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说不得很快就会让人拿了钱银来接了他们回去。
可是毛氏的耐心终究是慢慢一点点被磨光了,眼看着没有人拿了钱银来接他们回去,州府衙门虽然不动刑,却将他们一直关在那暗无天日阴暗恶臭的监房里,她与顾元两个人从最初的满怀希望,经过几日的磋磨,终于彻底死了心。
“阿娘必然是气得病重了,没法子吩咐人来接我们,不然怎么也不会把我们丢在这里不管的。”顾元倒在硬邦邦的木板上睡着,有气无力地道,他不信最疼爱自己的老夫人会不管他的死活。
毛氏却是冷笑一声:“病得再重连吩咐别人来接的都不成吗?我们在这里关了五日了,难道这五日都不能让人来?”
顾元也说不出话来,恹恹地翻了个身,低声道:“这几日吃得都是菜汤糙米,我喉咙都要破了,哪里是人过的日子,等回了府我要让厨里好好做上一桌子席面,开几坛子好酒好好养一养。”
毛氏连理都不想理他,无用的废柴,整日里只会吃喝嫖赌,到了要紧的时候就拿自己妻室去顶缸,若不是嫁给了他没法子,她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二人正相对抱怨的时候,监房入口的门又打开了,有人在狱吏的带领下朝着这边过来了,人还没走近就听见韩嬷嬷那满是哭腔的声音:“二郎君,二夫人,婢来给你们送吃食了。”
毛氏眼前大亮,扑上去趴在窄小的窗口向着外边瞧着,果然是韩嬷嬷,她带着一个婢女提着食盒又来了。
“嬷嬷,老夫人呢,老夫人没有让人来接我们回去吗?”毛氏顾不得别的,开口就问这个。
韩嬷嬷接过婢女手里的食盒,满脸哀愁地看着毛氏:“二夫人,婢是奉大娘子的吩咐过来给二位送吃食的,这些时日委屈二郎君与二夫人了,这监房里怕是吃得不好,二郎君与二夫人必然是吃不惯的……”
毛氏急不可耐地打断她的话:“老夫人怎么没有使人来?她还病着?”
韩嬷嬷脸色微微一变,有些怯懦地避开毛氏的目光,低声道:“老夫人身子还未大好……”
未大好就是已经好起来了!毛氏急得恨不能扒开跟前的牢门:“那她怎么不让人来接我们回去?”
韩嬷嬷终究被逼的没了法子,叹了口气轻声道:“老夫人说府里有邪祟,忙着让人请了法师来府里驱邪,所以……”
毛氏气得倒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