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史家的邀约来的就有些不明不白了,卫老太太有些不大明白。
家里自从上一次普慈庵的事开始,就和陈家没什么往来了,大约陈夫人是怕相处太多,往后总难免要翻出旧事来的缘故。
现在忽然说邀请他们去看什么打醮,卫老太太犹豫了片刻才答应了。
不管怎么说,陈御史是方家的姑爷,这回朱芳的案子之所以查的这么快,也都是托了陈御史认真的缘故。
陈御史全家都在回龙观里住了两天,陈夫人早已经沐浴斋戒过,听说卫家车马到了,早已经亲自迎了出来。
卫老太太她是见过的,二夫人更是手帕交,因此并不生疏,各自见了礼,才看了卫七一眼,笑着朝她挥挥手:“小七这可真是.....越发的出挑了。”
陈夫人并不是在说客气话,她从前每次见卫七,卫七总是浑身戾气,好似所有人都对不住她,这样的孩子,就算是长得再好看,也是惹人嫌的,可是自从上次的事过后,卫七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变化也着实太大了一点.....
她定了定神,又朝老太太笑:“上次的事,本该登门道歉的,小孩子不懂事,也是我们大人教的不好的缘故.....”
卫老太太摸一摸旁边卫安的头,轻轻笑了笑:“不瞒您说,老婆子之前也是气愤的很,您家小姐是天真可爱,顶多也就是调皮了些,可我们家的这个小五,却是当姐姐的,当姐姐的如此作为,就叫人不齿了。”
三夫人面色猛地变了变,看着卫老太太,又看看陈夫人,张口欲言,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夫人审视的往卫七脸上再瞧一瞧,没想到卫老太太竟不接自己的话,她嘴巴上是在说卫五可恶,可是又说当姐姐的可恶,陈绵绵可算的上是最大的。
她勉强笑了笑,不敢再让卫老太太替陈绵绵正名,打定主意今天不再提这事儿,笑着招呼卫安和卫玉攸:“我们大人们要去找道长讲道德经看戏,绵绵嫌无趣,跟小姊妹们一同在后头玩耍,你们两个去不去?”
卫玉攸跟陈绵绵关系向来是好的,虽然因为卫老太太才刚说之前的事而觉得有些不舒服,想一想跟着去听经实在没意思,就点头答应了。
卫安却扶住了卫老太太的胳膊笑:“我跟着祖母吧。”
果然是真的变了,从前的卫安哪里肯跟着大人们在一起。
陈夫人安排丫头们领着卫玉攸往后头去了,自己和卫安一左一右扶着卫老太太的胳膊进了正厅。
正厅里供奉着三清神像,卫老太太拜了,又提笔写了香油钱,这才问陈夫人:“你祖母来了?”
“在后头呢。”陈夫人笑着颔首:“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得把您请来......”
正说着,已经到了方家女眷们休息的小院,方老太太连忙站起来,朝卫老太太喊一声老姐姐。
卫老太太含笑握住她的手:“要不是知道你在,我可不来的。”
她和方老太太并肩坐了,等方老太太见过卫安,给了见面礼,这才有些疑惑:“怎么还围了道观?恕我人老不知事,许多事都糊涂了,我儿媳妇只说你们打平安醮,怎么今天场面却这么大?”
才刚进来的时候,外头为着不少金吾卫和羽林卫,能叫这两拨人马一同现身,陈家可还没这个本事。
方老太太苦笑了一声:“别提了,说起来也是稀奇事,我们家打平安醮的日子是早就定下来的,可是昨天却传来消息,说是陆家也要来请刘神仙开坛做法,说是驱邪.....这下两家人就撞在一起了,陆家要来,楚王妃作为陆家女儿,听说也要来给娘家捧个场子,竟连楚王妃和楚王世子也来.....”
陈夫人也在一旁接话:“我们原本想改日子的,可是陆家的人又实在谦让的很,一再说既然两不相干,又不耽误,不敢误了我们的事,硬是把我们给拦住了......”
方老太太咳嗽一声,让底下的人都下去了,这才看向卫老太太,满脸担忧:“我总觉得来者不善,老姐姐,您说她是不是为了姓杨的来的?”
方老太太年轻时候其实同卫老太太关系不错,算得上是闺中密友了,只是后来她的孙女儿以几乎能做隆庆帝孙女儿的年纪进了宫当了继后,她心里总觉得有些疙瘩,才跟卫老太太疏远了。
经过上回孔家的事,又因为卫老太太把杨庆和送给她们,免得他们方家被曹家陷害的事,她对卫老太太俨然又好感倍增。
这世上没这么多巧合,经过这么多事,卫老太太已经越发明白这一点,轻哼了一声:“总不至于真的为了打醮吧?我记得陆家.....似乎从来不信什么佛道,这么多年了,他们家往寺庙道观里捐的银子可是最少的,修桥铺路也不见他们布施,怎么忽然就虔诚起来了?”
方老太太于是冷了脸:“我也觉得陆家殷勤的实在叫人觉得蹊跷.....”
话音刚落,外头已经有小道士过来了,说是楚王妃的仪仗到了。
楚王妃摆了亲王妃的全副仪仗,这屋里的人就没有一个能不去拜见的,方老太太心中有气:“王妃娘娘还是跟当年一样高高在上。”
当年楚王登顶的呼声最高,楚王妃的确总是高高在上的,方家人当时家里还没出皇后,又有个不断惹祸甚至被夺爵的承恩伯方正荣在,总要仰楚王妃的鼻息,现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方老太太又觉得楚王妃来者不善,自然没有好声气。
楚王妃却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