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落下,一点一点的铺满院子,寂静的小院里,小雪好像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用炽热的眼光望向我。
她说,求求你,帮帮我。
看来是个聪明的姑娘,从事情的一点一滴中推断出了某些信息,认定了我是可以帮她的人。
我摊了摊手说,你不要着急,把事情的原委慢慢的讲给我听,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小雪姓陈,叫陈雪。她烦恼的来源是她的奶奶。老太太今年90多岁了,具体出生的年岁是1918年还是1917年,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老太太出生于四川龙池的一个小山村里,家室门第也算是当地有名的富户,16岁那年嫁给了小雪的爷爷,一生养育有四个儿女,小雪的父亲排行最小,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和两个哥哥。
小雪爷爷祖上也是大户人家,为后人留下了一套三进三出的大院子,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去大山外面上过学,见过世面,后来继承了祖上的家产,在当地做了一名教书匠。解放前的那个年代,十里八乡的读书人几乎都是老爷子的学生,因此在当地颇有威望。
本来一生富足的日子,可惜文革的时候糟了秧,那时候要打到地富反坏右,老爷子被划归成资本主义走狗,镇上的红卫兵三天两头的抓住老头批斗,戴高帽子上街游行算轻的,挨鞭子,住猪圈都是家常便饭。红卫兵给老太太做工作,让她揭露她丈夫的丑恶行径,老太太没读过书,但是认死理,说她丈夫没罪,最后惹怒了红卫兵,把老太太也下了猪圈。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这个老太太显出了不寻常来。一家人都被下了猪圈,祖上的大宅子也没收了,被当成了革命“司令部”。老太太没跟老爷子关在一起,不过却是离家最近的一个猪圈,红卫兵们每天在这一家祖宅的院子里进进出出,来回都要从老太太面前经过。刚开始的几天还算正常,没过几天,老太太忽然开始神神叨叨的咒骂起来。
她也不是见谁都骂,就逮住一个红卫兵小将骂,这个红卫兵小将姓徐,属于那种只敢动动嘴起起哄,从来不敢动手的一类,与老太太根本没什么瓜葛。但是奇怪的是,老太太对天天折磨她的红卫兵没有反应,只有这个姓徐的小将,只要出现在老太太的视野里,必定遭来一顿痛骂。
这事说来也奇怪,老太太骂了没几天,忽然有一天不骂了,也就是那个晚上,姓徐的小将晚上走夜路,莫名其妙的摔在了水坑里,就这么淹死了。那水坑不深,只要能保持平衡站起来,脑袋就能露出水面,真不知道这个小徐怎么能淹死在里面。这件事情越传越玄乎,村里的老人说老太太是狐仙娘娘转世,现在糟了责难,要还业报。不过刚好赶上破四旧,要坚守无神论的思想不动摇,谁要敢妖言惑众,谁就是阶级的敌人,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谁知道没过几天,老太太又开始骂,这回倒霉的家伙是“司令部”的一个头头,红卫兵团体的激进分子。这家伙本就心中有鬼,老太太指名道姓的一骂,一下子就心虚了,生怕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自己。于是老太太被连夜转移,和小雪的爷爷关进了同一间猪圈。
老太太见到了自己的丈夫,似乎是安静了下来,不再说些风言风语的话。红卫兵头头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几天之后,他的尸体被人发现,死在了一口枯井里。他的死因一时间成了谜团,红卫兵们再也不敢招惹这个邪性的老太太,谁都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被咒骂的人。
小雪的大伯和二伯偷偷把两个老人接出猪圈,藏在生产队里,文革过去,这两位倒也没吃什么苦头。1979年以后,文革中受到不公正待遇的人开始陆续平反,陈家的祖宅也被归还。苦日子似乎过去了,历史翻开新的一页,只是有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却再也无法改变。小雪的奶奶精神上落下了病根,平时与正常人无异,发病时会歇斯底里的尖叫,大声哭泣,拿头撞墙,嘴里哭喊些谁都听不懂的话,有时候也会咒骂,却不知道骂的是谁。那神态,与文革时咒骂红卫兵的样子一模一样。
还好老太太的病情不算严重,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每年发病的次数逐渐减少。村里的老人说,这是狐仙娘娘还眷恋着这个后生,为她的遭遇鸣不平呢。
小雪的父亲和她伯伯们商量,想要带老太太去医院看看,怎奈那个时候医疗卫生水平还相当的落后,镇上的诊所也不过只有两个赤脚医生,对付感冒发烧还要开上一大包各种颜色的药丸,老太太的病状,他们就束手无策了。
一家人只好作罢,没想到后来还是发生了两件惊悚灵异的事件。
第一件事情发生在文革后不久,大概八几年的时候。那时候小雪的两个伯伯已经自立门户,她的姑姑也远嫁,家里就剩爷爷奶奶,小雪的爸爸和他刚过门的媳妇。这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亮,古老的陈家大院却在一阵吵闹声中彻底被惊醒。
老太太不见了。
消息很快传遍了村子,那时候一门村子同姓的男人们被称为爷门,祖上数几代基本都是亲戚关系,虽然现在关系远了,但同姓的家门之间还是多有走动。老太太一丢,陈家的爷门全部被发动起来,几乎把村子里的各处角落翻了一个遍,村子周边也都找了,甚至连隔壁村都问过一遍,却始终不见老太太的踪影。
眼看日上三竿,陈家的爷门全都汇集在陈家老宅里,人群面面相觑,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