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逃出这间墓室。我让竹子先去墙上的洞口处等我,自己在巫抵塑像前行巫族祭祖礼。
旧书中祈神篇有相关的记载,巫族祭祖礼是一套极其繁复的礼节,又分为几个不同的阶段。当然此时一切从简,我先按照书中所示方位跳了一段巫祝舞,然后双手伏地,默念祝语,祈求先祖的庇护。
一切做完,我站起来,嘴里喃喃说道,老祖宗啊,我是你巫族传承的后人,不管老道士的邪术是不是你教的,那上百孩童的性命是无辜的,这次你要保佑我出去,让恶人有恶报,让我能为我的老师报仇,我一定不会忘了您老人家的关照,每逢初一十五,一定给您老人家买烧鸡吃。
烧鸡曾经是牟夕老师最喜欢吃的东西,我想当然的认为巫族的先祖也会爱吃。
话还没说完,却看见竹子一脸诡异的走了回来,我问怎么了,她说,咱们来的时候墙上那个洞,不见了。
我有一瞬间惊的魂魄都要出窍了,马上反应过来,竹子这一定是跟我开玩笑呢。我说你别吓唬我了,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竹子说我没吓唬你,不信你自己去看。
我记得清楚,我们从洞中钻出来,向左走到石门的地方,也就七八步的距离。此时,我们举着蜡烛往回走,从石门一直走到墙壁的转角处,每一段墙面都细细的寻找过,可是正如竹子所说,什么都没有。
光滑的墙壁上没有孔洞,一块块砖石整整齐齐的铺满了墙壁,缝隙中的沙石,一看便知是历经了千年的风化和沉积。
那个洞就这样消失了,无知无觉,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我说这不科学,咱们明明是通过洞进来的,那么洞就不可能是幻觉,否则如何解释我们现在在墙的另一边?
竹子说,从调查孤儿院到现在,咱们经历的哪一件事情科学过?
我说,真是见鬼了,有人在咱们不注意的时候把洞口堵上了?
竹子说,恐怕不是人,是鬼才对。
我有点恨竹子的神经大条,都这种时候了,还说这话,她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道理吗?我说,你别说话了,这种时候就不能说点好听的。竹子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我举起手中的蜡烛,墓室中的黑暗一点点挤压过来,我忽然觉得那浓重的黑幕背后,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注视着我,阴森的目光让我背后发凉。
我不死心,在我印象中洞口所在的位置仔细的摸索,想看看有没有哪块砖石松动,幻想着只要把砖块扣下来,就会露出洞口。
摸索了一会,我发现这些砖石都像少女的肌肤一般紧致。
竹子拉了拉我的衣摆,我依旧在墙上探索,头也没回,没好气的说,又怎么了?
竹子说,你看头顶,我怎么觉得,这间墓室变矮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我跟竹子说,你呆在下面太久了,有点缺氧,你看到的都是幻觉。说完继续探索墓室的墙壁。
过了一会,竹子说,你别忙活了,你快看一下,我不骗你也不吓唬你,这间墓室真的变矮了。
竹子不会连续开同一个玩笑两次,我能听出来她的语气中真的有了一丝恐惧的意味。我直起身,认真的观察了墓室的穹顶。片刻之后,冷汗便流了下来。
空洞的黑暗和实体还是有区别,刚才寻找孩子们的尸体时,我曾向上抛出过一团巫火,那上百条挂着干尸的根茎离我们足有四五米的距离。可是现在,黑暗如山岳般凝重的向我们压迫过来,竹子的感觉没有错,但不是墓室变矮了,而是那上百条根茎,不知道什么时候疯狂的向下生长了两米左右,此时距离我们头顶已经近在咫尺了。
我心中忽然明悟,暗叫不好。
这个世间存在着妖灵鬼怪,事实上,这是以意识形态存在的四种完全不同的东西。按照巫术中的分类,妖是动物或者植物开启灵智,修得神通后的存在,它们可以自行聚灵,并拥有了生命,是自主自命的灵物。有的时候甚至可以化为人形,和人一样说话,跟人交往。只是这种非人非鬼非神却具备灵性的东西修行非常不易,相比于在足够漫长的岁月中自行聚灵,开启灵智来说,大多数妖的形cd是通过杀戮和掠夺,因此妖物多非善类,会图人性命,伤人元气。灵则是一种极为纯净的能量,世间万物皆有灵,飞禽走兽乃至花草树木都可以产生灵,它是生命力的一种表现,和道家所说的天地元气,基本属于同一类东西。鬼通常是人死后所化,阴童是鬼,柜中空间内,万千人头集合在一起的凶煞也是鬼,鬼的表象万千,但总的来讲,都是由人的魂魄变化而来。怪的定义就比较复杂了,孤儿院事件了解后不久我就碰到了某种怪,所以暂且不表,日后再讲。
豆浆生前是三尾凶狐,便是妖的一种。而眼前这些不知道是什么树的根茎上,长满了孩童的干尸,如此怪异的景象,恐怕这颗树也已经化身为妖。
我把一团巫火向上扔去,火光爆裂,上百条根茎影影栋栋,下面挂着的干尸全部扭转方向,面向我们手中的一小团烛火。无数双空洞的眼窝紧紧的盯着我们,虽然干瘪的眼眶中什么都没有,但是我依然能感觉到它们恶毒的眼神。
刚刚我面向黑暗时有一种被万千目光注视的感觉,看来不是错觉,我能从这些目光中感觉到嗜血的渴望。
我凝神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