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林礼似乎破罐子破摔,关了大半的院落,驱散了将近三分之二的仆从。
就是国公府的大门,也斑驳的不像样子,根本不在乎外在形象般立在肃静的大街上。
谁走过去,都悄悄的叹息一声,信国公府是真的败落了。
正因为此,孟启才敢妄想娶上国公府的姑娘。
疏影在门外张望了一下,感觉比之前那一趟来,更加萧条。
她抬手敲门,半响,才从门缝里钻出个无精打采的脑袋,先是不耐烦,后看清来的是谁后,忙一下子将大门打开。
林嫣的轿子直接被抬进了大门,身后陈二蛋面色凝重,身后跟着的护卫分别抬了两个蒙着白布的木板。
门房脸都白了,没开口问都能猜到这两个尸体是谁的。
林礼自长子丧礼后,很久才缓过劲儿来,刚要好好过日子,次子又来气一场,只觉人生无望。
门房将林嫣请进林礼的院子,又急忙敲了敲林礼禁闭的房门:“国公爷,宁王妃来看您来了。”
林嫣并没有纠正对方的用词,安安静静的呆在院子里等候林礼开门。
结果屋里半响没动静,门房尴尬的看了林嫣一眼,将敲门的力道加重:“国公爷,宁王妃来看您来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林礼身着一身家产的棉衣,面色阴沉的立在门户,看向林嫣的目光锋利且凶狠。
林嫣没有行礼,林礼也没有动作。
两个人对视了半天,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陈二蛋等人有条不紊的抬着两个木板进来时,林礼的脸色顿时变了几变,嘴唇抖个不停。
门房无奈,七姑娘再不受国公爷待见,可谁让人家现在是宁王妃。
他硬着头皮问林嫣:“王妃娘娘,这……是什么?”
他都不敢问这是谁的尸体。
林嫣朝着疏影使了个眼色,疏影立刻答道:“是二房老爷和长房二爷的尸体。”
门房脸色煞白,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咕咚”一声,身后的林礼直直朝着地面栽了下去。
闻讯赶来的林姝一进院子,先是看见刺眼的两个白布盖着的木板,接着就是林礼倒地。
陈二蛋和门房正合力将林礼往屋里抬,林嫣吩咐疏影赶紧拿着王府的帖子去请了太医正来。
林姝到跟前行了一礼,也没去管外面的尸体,追着林嫣问道:“祖父怎么了?”
他可不能出事呀!
林嫣道:“许是急火攻心了吧。”
刚死了长子没多久,次子和最喜欢的孙子也没有了,听说袁家那里请了大夫上门,说是林修茂生不出孩子,袁氏闹着要借种。
丁姨娘一系,算是彻底断了根了。
太医正扎了几针,又开了几幅药吩咐几句,匆匆的又赶回宫里去了。
最近建元帝身体似乎也不好,伤口好的慢不说,肝火也旺盛。
林嫣慢悠悠的用完午膳,坐在林礼屋里喝了半杯茶水,才看到林礼缓缓睁开了眼睛。
林姝第一个扑了过去:“祖父,您终于醒了!”
她流的泪,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实意,若是林礼这当口没了,她算什么身份呢?
林礼并没有理会林姝,反而目光四处寻找,林姝用帕子按着眼角,问道:“祖父找七妹妹吗?她在呢。”
林嫣闻言,放下茶盏走了过去,想想不能太严肃,于是挤出个笑来:“国公爷醒了?”
请原谅,她实在做不出太亲昵的动作了。
林礼看见她,瞳孔立刻变大,激动的抖个不停的手指向林嫣,嘴角都是歪的,说话也不利索:“你……你害死……他们!”
因为心急,说完这一句话,林礼就开始咳个不停。
林嫣叹口气:“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我杀他们干什么?现在他们还能碍着我什么事?”
哥哥自己挣了爵位,亲爹过的悠哉悠哉,她如今在京城贵妇里是头一份。
请问,林乐宏和林修德还能怎么着她吧?
林礼气的全身发抖,却挤不出一句成型的话,林姝不停的给他顺着气:“祖父莫急祖父莫急,太医说了你不能再生气了。”
再气的晕过去,可就再醒不过来了。
林嫣缓口气,也说道:“现在您估计都要半辈子躺在床上了,再气可就要一起办丧事了。”
她一张口说话,林礼反而不气了,只瞪着眼睛看她。
林姝转头道:“王妃少说两句吧,虽说出族,可是您身上到底是国公府的血呀。”
所以,说话能不能别噎死人。
林嫣道:“就是念着旧情,我才亲自送了那两个人过来的,祖父想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吗?”
“不想,不想”林姝哭着摇头:“求您别说了。祖父已经为当初的事情付出了代价,如今长房和二房已经没人了,请王妃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
她错了,不该打着让林嫣出气的主意为自己的婚事谋划;若是她不说,林嫣也不会去找父亲的麻烦;林乐宏不死,林礼就好好的在国公府活着,她就还是国公府的姑娘。
结果人没了,她马上就要不值一文,前途堪忧。
林姝哭的痛彻心扉,林礼只以为这孩子心善,把一腔怒火发向林嫣:“滚!滚!”
林嫣一瞪眼:“滚?我没学过这个。再说我等到现在,可不是听国公爷发火的。”
刚出了上京城的门,在第一个驿馆落脚的时候,陈二蛋并没有跟林乐宏一个屋子住。
文弱公子哥,外面又都是自己人,谁能想到会出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