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七年六月二十八日,西北矿业学院九sān_jí的全体同学们,按照学生科的通知要求陆陆续续原回到学校报到。
明天,他们将从各自班级领取到本科毕业证、学位证和写有分配单位的派遣证。按历年的惯例,后天他们该要正式集体离校各奔东西了。
这天清晨,程自强拧着简单的布包独自从程家庄早早出发,去靖州县城搭乘四处漏风的大班车,往位于平洲市的西北矿业学院赶去。到下午两点多钟时,他已到达西北矿业学院的大门前。
程自强按耐着急切的思念,匆匆地瞥了一眼学院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群,想尽快见到叶倩文的身影。不过令他失望的是,这些人中并没有她。
他背着布包在学院大门内外东张西望地走了一个来回,确信叶倩文并未赶到学院,这才把肩上的布包放到地上,站在大门口等她。
叶倩文和程自强在两年前就建立了恋人关系。不过这个事儿,除了与程自强同宿舍且关系十分要好的“肉球”蒋光煌、球友吴仕明、马弓长等几个铁杆兄弟之外,并不被外界其他人所知晓。
叶倩文和程自强俩人的家,一个在平洲市下辖的康州县,一个在平洲市下辖的靖州县。虽说都属平洲市管辖,不过康州县与靖州县相比,那可真说是具有天壤之别。
康州县境内蕴含着巨量的煤炭资源,已探明的可采储量就达三十多亿吨。新中国成立后在康州县设立了康州矿务局,直属煤炭部管理。康州矿务局先后建成了四个生产矿井,煤炭年产量维持在三百万吨左右,是当前西北省内三大产煤基地之一。
县内有这么大型的国有煤炭企业,自然聚集了大量的来自全国各地的煤矿工人。他们都是令人羡慕的国家正式职工,工作稳定收入又好,消费的档次自然高于当地一般农民家庭。他们穿什么吃什么,常常引领着当地的时尚。由于他们的存在,康州县也是平洲市较为开放的县份之一。
这几年,由于乡镇企业和其他一些小企业倒闭破产风潮云起,全国上下对电力的需求锐减。大量煤炭滞销堆积,煤矿也实行拉闸限产,工人工资拖欠严重,煤矿工人再也没有了往年的风光。
但这只不过是经济运行过程中一种正常的波动而已,康州煤炭工人对康州本地人潜移默化的影响,业已成为康州人骨子里的一部分。
与康州县比起来,靖州县就显得格外封闭和落后了。靖州县在历史上是传统农业县份,基本上是十年九旱靠天吃饭。
靖州县境内除了有一片原始森林和一片天然草场之外,既无什么矿产资源,也没有能够叫得上名的工业企业,加之外来人口较少,经济发展水平和人们的思想观念自然均显得十分落伍。
叶倩文老家的一些土地,因为建设康州矿务局四矿而被国家征用。她的爸爸叶生成很早就被安置在康州矿务局四矿当采煤工,是矿上的正式职工。她妈妈黄兰兰除了耕种家里剩余的土地,农闲时节还在矿上选煤厂里捡捡矸石挣点儿零钱。
在当时,他们这样的家庭就是典型的“半工半农”家庭。夫妻俩的收入加在一起,就比单靠种地过活的普通农家的收入高地多了。
叶倩文之下还有个比她小五岁的弟弟叶学文。算起来,他俩也该叫做“矿二代”。姊弟俩从小在相对优越的环境里长大,衣着打扮和举手投足之间,总显得与众不同,心气儿自然比一般孩子高了那么几分。
叶倩文高中时代学习十分刻苦,成绩也很优异。她又长地亭亭玉立,天生具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所以她不但令高三班的代课老师十分喜欢,而且也是康州一中全校男孩子心目中暗恋的对象。
有一些自以为是的男同学,或者明里暗里向她示好以求青春的爱恋,或者写一封情书偷偷地夹放在她的课本里,可惜他们都没搞清楚叶倩文那时内心的渴望。
她的目标,早就盯在位于省城的西北省工业大学电气工程专业上,根本就没有心思理会男同学们不断投来的爱恋目光。
更何况她的妈妈黄兰兰,是一个心眼细致而又精明能干的女人。
为了防着宝贝女儿在青春期早恋而影响考大学的大事情,在叶倩文高三那一年里,黄兰兰就像护雏的老母鸡一样,天天陪着她走路上学,陪着她放学回家。
多情的男同学们,你们哪会有与叶倩文同学单独在一起倾诉衷肠的机会呢!
也许是造化弄人,一贯成绩靠前的叶倩文,却在高考估分的博弈里发挥失常。她并未如她所愿地进入西北省工业大学就读,而是被调剂到西北矿业学院,她心里难免有几分失落哇!
好在录取的专业仍然是她原先看好的电气工程,这让她在失落之中重新找到了心里平衡。她甚至像阿q那般暗暗地想:上什么学校并不重要,学什么专业才是最最重要。再不补习了,走,上矿院走!
在西北矿业学院报到那天,长相清纯气质优雅的叶倩文,着实令原本就男多女少的矿院广大师哥们眼目为之一亮!
立时有几个胆大猴急的师哥们围上前来。他们就如土匪打劫一般,争着替叶倩文拧包的拧包,背被褥的背被褥,说话的说话,带路的带路,前呼后拥地把叶倩文送上女生一号楼。
叶倩文何曾见过这个阵势?她只好空着双手,羞答答地走在这帮二师哥们的后面,委婉地回答着他们冒昧的问话,也不无忐忑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