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江!
拳头对上浪涛,遮天浪涛如同一道屏障被炸出一个巨大的圆形大洞,透过大洞可以看到远处灰蒙蒙的天空,拳劲继续前冲,搅开漫天乌云,丝丝阳光照射下来。
李元樱沐浴在阳光之中,恍若超凡脱俗的天上仙人。
气墙依旧存在,浪涛再次扑打而来,李元樱一手作掌,自上而下骤然下压,波涛巨浪在浑厚气息的压制下低头匍匐,不敢造次。
胡汉斌弯腰扛起砂石,大喝一声:“修筑堤坝!”
全体官兵齐齐扛起砂石开始修筑新的堤坝,就连那名顺着澡盆而来的女子也抱起砂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一道新的堤坝就此建成,李元樱轻身而退,浪涛撞在新建的堤坝上,逐渐恢复了平静。
李元樱上下打量浑身泥沙、满眼血丝的胡汉斌,出声调笑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陛下说的是,书生的确最无用。”胡汉斌开口道,脸上的笑容满是疲惫。
“嘿,很难在你口中听到这么服软的话,改性子了?”李元樱大感惊奇。
胡汉斌笑了笑:“以前懵懂无知,自认为读过几本圣贤书,便知道民生疾苦,懂得了人间大道理,实际上不过是井底之蛙,孤芳自赏罢了。老祖宗当年以科举之事儿将微臣贬回汉中当教书先生,微臣心头愤恨不解,实则是没能体会到老祖宗的良苦用心,老祖宗是想让微臣学点书之外的道理,微臣却一心闷在私塾里读书教书,是大糊涂。”
李元樱轻轻挥动衣袖,压下迎面而来的浪涛:“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刚刚这话说得也是一番大道理。此次赈灾你还有什么难处,一并提出来。”
“陛下,难处很多,决堤河段广而且频繁,加上连日大雨,驿路泥泞断续,赈灾粮草从太安城运往灾区,中途发霉返潮不计其数,损耗严重,这些都是救人命的宝贵粮食,可惜就这么被糟蹋了。最难的是灾民分散,很难有效统一进行管理,遇到了就让他们自发组织向最近的官府聚拢,遇到那里决堤,就紧急支援,常常是人到了,大水已经淹没村庄,一片汪洋,想要救人都很难。”
沉吟片刻,李元樱指了指南方:“让他们去太安城。”
天下第一雄城就卧在那里,赈灾粮草多从太安城运来,灾民到了太安城,省去运输时间,而且太安城物资丰富,每家每户都有余粮,可以解决燃眉之急,若是哪家可以分流灾民,朝廷免其徭役赋税。
“陛下,不行,万万不行!”胡汉斌连忙摇头:“洪灾过后,瘟疫时常横行,太安城乃大魏心脏,若是瘟疫流行,后果不堪设想!况且太安城人口已然接近百万之上,多地灾民一同涌入太安城,势必混乱不堪,陛下不可因小失大。”
“这事儿你不用担心,对于太安城的容量,朕比你了解得深,尽管带着灾民南下就好。”李元樱双指牵引,一道水浪扑打到胡汉斌身上,将他身上的泥沙冲洗干净,露出以前的刚毅面貌,一张国字方正脸,一看就是刚正不阿的正义样子,平日里李元樱很少观察,因为皇帝陛下心里发怯,就像她不敢和索大学士对视一般:“至于太安城治安问题,有楚人凤和汪嗣英在,出不了大乱子,瘟疫一事确实有些麻烦,不过岳麓书院众人已经来到太安城,他们都有经世济民的情怀,特别是副山长大人,不会坐视不管的。灾民南下一事儿,会一传十十传百,灾民会自动南下,统一集中管理,也方便一些。再退一步讲,匈奴南下已经是定下的大局,镇北军唯有撤退才能换取空间和时间,此次草原南下不太一样,没有屠城抢夺之举,但是也不太会料理这些灾民,灾民生死与他们无关,所幸不如南下寻求一线生机。”
胡汉斌思索片刻,权衡利弊:“陛下所言有理,微臣即刻进行处理。”
“嘿,胡汉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朕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你现在竟然能听进人劝了,不容易啊。”李元樱情不自禁围着胡汉斌走了两周:“以前你是软硬不吃,茶米不进,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可讨厌了!”
胡汉斌脸色微红:“陛下这个比喻有失妥当。”
“哈哈,抱歉,不要在意字面上的意思,朕主要是赞扬你性格耿直,为人正直。”
李元樱开始向下游走去。
“陛下,您这是?”胡汉斌疑惑不解。
“黄河一段应该还有其他地方决堤,朕一路走下去,应该能救不少人。”李元樱头也没回地说道。
胡汉斌出声提醒:“陛下,圣人不该劳力!”
“胡说八道,有时候书中所说不一定对,再说了,朕除了劳力,其他事情似乎也做不太好。”
说话之间,李元樱已经消失在朦胧的细雨之中。
十日之后,李元樱拖着疲惫的身躯出现在太安城玄武门前,十日时间之内,各地灾民已经陆续来到太安城,但是城门紧闭,城门之上多了许多守军,而且已经架弩。大致看去,李元樱粗略估计灾民少说也在十万之上,一座座简易帐篷立在城门之前,而且所有的帐篷都在城门以北。
李元樱知道此举的深意,此时是夏季时节,中原多刮南风,若是爆发流行性疾病,从南方刮来的风可以有效阻止疾病传播。
或许是多日劳累,也或许是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缘故,所有的灾民目光呆滞,有的躲在帐篷内,有的仰躺在大地上。
径自穿过灾民营地,李元樱来到城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