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太安城紫禁城见雪也见血了,偷偷潜入皇宫的刺客成了一滩溅飞在地上的抽象画,鲜红一片,而杀人的手法和战死在长城以北的御猫抽筋剥皮的手段一般无二,很多人都怀疑,是大太监的亲传弟子余庆干的,老御猫死无全尸的喜庆还为来得及多多品味,新御猫已经悄然来临,看样子,大魏国是摆脱不了御猫的阴影了。
初春时节下雪可不多见,那一夜却洋洋洒洒,结结实实下了整整一夜,整个天地白茫茫一片,把大魏祥丰五年的春天又推了回去,刚刚冒出的新绿被大雪一打,从新缩回了柳鞘枝头,成了裹在雪花之中的一抹寒冷。
便是在这份寒冷之中,孔飞鲤带着百名书生齐齐入京,而迎接这位年轻近乎稚嫩的北魏衍圣公的是苏尚书和索大学士,两位辅政大臣站在城门之外,位列百官之首,并驾齐驱,两人身后是新晋的辅政大臣孙景初,恭敬至极。
而更后面便是文武群臣,各自站定。
唐宗飞站在兵部众人中间,被围在最中央,呈现一种众星拱月的场景,和身边同僚有说有笑,虽然刚从镇北军来到太安城任官,但是唐宗飞要军功有军功,要功名有功名,而且出手阔绰,不拘小节,上能吟诗作赋,弹琴作画,下能弯弓舞刀,讲荤素笑话,很快便适应了太安城的生活。
黄汉庭站在工部一群人之中,本想籍籍无名,低调再低调,却被钦天监监正周云逸缠着,不断询问“何时婚嫁?我家闺女的清白之身可是都给了你,你黄汉庭可不能赖账。”黄汉庭不断解释“不会的,不会的,请周大人放心,汉庭不会辜负周小姐的。”周云逸瘪瘪嘴:“都谈婚论嫁了,还以周大人、周小姐称呼,可不是一个读书人该有的做派。”黄汉庭红着脸,一句“岳父大人”和“蓉蓉”,让监正大人老怀在在,比喝了绍兴女儿红还醉意盎然。而这一幕引得周围同僚窃窃私语,阵阵笑声。
胡汉斌站在翰林院之内,周围三尺之处没有活物,众人离他远远的,胡汉斌还不自觉,直挺挺站在一处,即便天寒地冻,也未曾跺脚取暖,任凭东南西北风,我岿然不动,再加上皇帝陛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的承诺,胡汉斌成了最不能动得那个人。
至于汪嗣英,他站在礼部的最后方,不起眼,一抬头便能看到满朝全部官员的后脑勺,他从眼前的人看起,一直看到最前方的辅政大臣,看人有时候从背后看比从前面看更清楚,这个习惯他保持了多年,即便到了他成为封无可封的朝廷权臣之后,他还是喜欢上朝之时走到众人身后,慢慢浅浅的欣赏众人的背影。
于朝廷而言,四大辅臣本无前后顺序之别,更无高低之分,但是北魏上下皆知,中堂大人吴昌赫独树一帜,是辅政大臣之首,一锤定音之人,其后是不分前后的苏尚书和索大学士,再向后便是第四位辅政大臣,前三位的位置固若金汤,最后一位可是风水轮流转,需要看运气的。
孙景初虽然是礼部侍郎,但是风评一直不太好,家中妻妾成群,在加上“侍郎夜爬墙头”的fēng_liú韵事,没人看好她能够成功上位,但是命运有时候就是如此神奇,lùn_gōng排辈上来,礼部侍郎大功不曾立过,小错也不曾犯过,最大的功劳是曾经向镇南军送过迷惑澹台国藩的一封圣旨和懿旨,最大的过错是没能管好家内那点破事儿,让朝廷蒙羞,功过相平,晃晃悠悠坐上了辅政大臣一职,撞了狗屎运,魏浩坤死后,老祖宗对孙景初升为辅政大臣一事儿不置可否,中堂大人只笑不说话,所以孙景初在众人不服气的眼神中走马上任。
哎,这个孙景初还不如魏浩坤,魏浩坤平日荒唐,不见兔子不撒鹰,但是在举荐人才方面,可是不懈余力,这个孙景初纯属没脑子,而孙景初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做事儿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主动请辞国子监祭酒一职,该有索大学士掌管,中堂大人终于点头说话:“中!”
向手心中哈了一口气,孙景初揣度用士,那衍圣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达到太安城,不若先回城歇息,等什么时候有了衍圣公的消息再出城迎接也不晚。的”
“孙大人的心意心领了,不过陛下既然已经下旨,文武百官出城迎接衍圣公,总不好抗旨的。”苏尚书开口道。
索碧隆眯眼望了望满地的银白,今日天气晴朗,可不多见得有什么暖意:“尚书大人,可曾记得赏赐百官出城,迎接的是何人?”
苏克沙脸色正了正,语气幽幽:“是迎接乱臣贼子澹台国藩,从元丰九年,到如今祥丰五年,已经整整六年时光过去了,物是人非,沧海一粟,大学士和老夫更老了。”
“那一次,老祖宗和陛下未曾出城,中堂大人也未曾出城,和今日之事极为相似。”索碧隆开口道。
“是啊,太相似了,老祖宗和陛下那盘棋布的可真吓人!”苏克沙摇摇头,他贵为皇亲国戚和辅政大臣,完全被蒙在鼓里,丝毫不知,回想起来确实有些吓人,只是不知道身旁的索碧隆知不知道真相:“大学士,当年之事,你到底知不知道内情?”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索碧隆扭头望向苏克沙:“不知道岂不是更让人心慰吗?”
苏克沙微愣,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的确,倒是老夫太过执着了。”抬头望向天地连线的地方,一队人马已经赶到,看到迎接的满朝文武,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