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以北,温志谦和丁一首先找到了那辆马车,两人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干净衣服,坐在马车上,静静等候。
丁一蹲在车厢顶上,一手搭在眉前,遥望盛京城方向。
温志谦斜倚着车厢,抽出烟袋锅子,盯着烟嘴儿,怔怔出神,这柄铜制造的烟袋锅样式古朴,有些年岁了,是他初入粘杆处,一位老师傅送他的,说是以后遇到难事儿,抽两口儿,能提神醒脑,会让你有灵光一闪的绝妙想法。
温志谦将信将疑的接过烟袋锅,然后顺理成章接替了那位老师傅的职位,去了岳麓书院,见到了李元昊。
后来回京之后,他听闻老师傅死了,死得很安详,望着自家孙儿在一旁抓拐,安然闭上了眼睛。温志谦前去祭拜,老师傅的儿子出门迎接,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家老爹是做什么的儿子,微微有些惊讶,原来老爹还能认识这般金贵的公子。
温志谦转弯抹角解释说,老师傅早年救过自己一命,应早些来的,为了表达谢意,赠送了银子,并问道,老师傅何故离世。老师傅的儿子唉声叹气,早年爱抽烟锅儿,把肺抽坏了,长年累月,坚持到了今天,就没了。温志谦腾的一声跳起来,赶紧儿抽几口压压惊,然后烟袋锅被他收了起来。
从太安城到盛京城,走过茫茫大漠,独身一人在异乡他客当谍子,朝不保夕,他突然很想念岳麓书院的日子。
一天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在行囊深处还有一支烟袋锅,拿来抽上一两口,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每次拿起烟袋锅,温志谦总是心头哀叹一声:“老子离着死又近一步,张元这王八蛋还活得好好的,贼老天不长眼啊。”
“丁一,刚刚的事情,只有你知我知,万万不可泄露出去。”温志谦突然对着车厢顶上的丁一说道。
“知道啦,知道啦。”丁一不耐烦的回道,不就是掉进下水道一次吗,旁人知道了又如何,少不了一块肉。
“对于你无妨,我可是一个有洁癖的人,最是受不了肮脏的东西。”
又来,丁一翻了翻白眼,极其不屑,陛下有洁癖那是真的有洁癖,温爷的洁癖,呵呵呵,都落在别人身上,自己整天邋里邋遢,浑浑噩噩,却总是教训别人不讲卫生,衣服穿得松垮。
“你别不屑,我还没讨老婆,若是被人家知道还有这么一出丑事儿,多没面子啊。”温志谦说着,又点上了烟袋锅。
翻身跳下马车,丁一走到温志谦面前,伸手驱散一下温志谦喷吐出来的烟雾:“温大人,你一点都不担心陛下吗,怎么还有心思抽烟?”
温志谦吐出一口烟圈:“尽人事儿,听天命,现在该做的都做了,只能听天由命。”
丁一冷哼:“总应该争取一下的。”
温志谦微微闭上眼睛,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孩子。”
丁一也不去管温志谦,再次翻身上了车厢顶,眯着眼睛努力向盛京城望去,突然他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一手拍着车厢,一手指向天空:“温大人,你快看那是什么?”
温志谦睁开眼睛望去,一只机关鸟晃晃悠悠向着此处飞来,一道绳索悬挂而下,绳索之上捆绑着两个人。
“丁一,快架起弓弩,瞄准来人。”温志谦吩咐道,距离太远,分不清是敌是友,只能先预防。
丁一取下机械弓弩,搭箭拉弓,屏住呼吸,瞄准机械鸟,若是确定对方是敌,他会毫不犹豫的松弦射杀。
机关鸟越飞越近,终于看清了来人,丁一忍不住抹了抹眼泪:“是陛下,陛下出来了。”
李元昊松开绳索,从空中落下,双腿落在地上,砸出两个大坑:“不必跪拜行礼,先救秀策!”
这让本就没想跪拜行礼的温志谦微微一愣,有些尴尬,丁一快步向前,温志谦醒过神来,慌忙接过李秀策,放入车厢之内。
李元昊粗略检查了一遍李秀策,身上没有刀伤,也没有箭伤,不幸中的万幸,伸手一摸眉头,滚烫如同火炭,一夜劳累,心神疲惫,再加上身上本来就有伤,体温骤升也不奇怪,刺啦一声撕开衣衫,露出李秀策的肩膀,贯穿琵琶骨的两条铁链还残留在体内。
轻轻拍了拍李秀策脸颊,李元昊开口说道:“秀策,忍着点!”
迷迷糊糊中的李秀策微微点头,李元昊一手抓住一道铁链,猛然发力,刺透琵琶骨的铁链被拔了出来,李秀策闷哼一声,冷汗直流,然后昏昏沉沉晕了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车厢外好像有东西从天空中砸落下来,大地一颤,带动整个马车一阵颤抖。
李元昊好像没有听见一般,有条不紊得处理包扎伤口,手指依旧稳定,动作依旧平稳。
温志谦掀开车帘子,脸色不由的严肃起来,在马车不远处,另一架机关鸟落了下来。
一名紫衣侏儒站在那里,气焰嚣张,浑身气息鼓动,这是内力深厚的表现。
紫衣侏儒笑望着温志谦:“运气真好,如此泼天大功,竟然落到老夫手中,人生当浮一大白。”
温志谦暗暗叫苦,一看那名紫衣侏儒便是高手,却在此刻遇上,时运不济啊,私下里,他一手放在身后,做了一个勾手指的动作,丁一心领神会,机械弓被他拉出一个饱满的弧度,嘴里暗喝一声:“射!”
一支弩箭射穿车帘,发出一声尖锐破空声,激射出去,直刺紫衣侏儒的面门。
紫衣侏儒冷笑一声,一拳轰出,矮小的身材,如同大山一般伟岸,看似无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