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筷子,易清拨拨头发,遮了遮脸,低着头离开了饭堂。
走出建筑,外面更加流通的空气,让易清松了口气。她略略抬了抬头,看着眼前的道路和来去匆匆的人,有些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脚步踌躇一番,最后,她还是走向鸣幽阁的方向。
说她太瞧的起自己也行,如今有上界的修士在东山府,她还是不要乱跑的好,免得被注意到了。
易清总是觉得,荧珑界的瘟疫跟巫蛊之术有关系,来处理这场瘟疫的修士,多半是对巫蛊之术有点了解。她对这种术法,最多也就是个入门,万一被别人看出不妥……
从灵随院的饭堂往幽园走,那是越走越僻静。周围一安静下来,易清对自己不怎么正常的心跳,也就听得更清楚一点。
她真的是太不淡定了。其实,不是老早就知道这瘟疫肯定会惊动上界的修士?忐忑不安,强自镇定了这么久,本来还以为就算冷静不下来,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差不了。但在那些高阶修士真正来了之后,易清才知道她的涵养并不是很好。
她怕了,她太惜命了!上辈子的她,为了报复,连命都不要了!那时候的她,自己都觉得可怕,因为她没有任何弱点!现在这崭新的一生,她倒是要比从前,软弱了许多!
心里默默嘲笑着自己,易清考虑着两天后的评选,她到底应该做出一副什么样子,才能淹没在这无数的东山府弟子之中。
评选成绩一定不能很好,但如果一直认输,那未免有些显眼。可如果真打,就她的身手,不是易清自夸,虽然她加上上辈子的年岁,也还是不如很多明台弟子年纪大,但她曾经几乎是自残式的锻炼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她只能先将自己锻造成一个最强大的杀人机器。
她不怕痛,不在乎伤,甚至可以以命换命。但她的刀,一旦出去了,就是要死人的。
这样的杀伐,不适合出现在她的身上,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她在擂台上,总是压制了又压制。但是,普通弟子看不出来什么,可去年她站在明台弟子的擂台上,一场场比试被夫子看着,易清总是觉得,她瞒不过那些结丹修士。甚至她隐隐有种直觉,就是她的身体并不怎么听使唤,这个说不定夫子们也看出来了。
认输?不行!伪装?会被看出来!真打?那又太引人注目……无计可施!
虽然清楚那上界的修士就算是注意到了她,在知道她到底是谁之后,也肯定不会带着她去上界的。可哪怕是这样的注意,易清也不想要。
她就想悄悄的缩在一个角落里面,自己默默的努力。在所有人都注意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怕他们了。
微微叹了口气,想着这些,易清也不知不觉的已经回到了幽园。
走到她的鸣幽阁外,看着那跟她之前走的时候,好像有些不一样的房门,易清觉得自己的后心都是一凉——这屋中没有人,就算是有,那也是以她现在的实力完全感应不到的人!
易清甚至退了一步,低头看着她退出去的脚,易清抿抿唇,还是推开了门,向前走。
“小姐!”
怔怔的看着因为她将门推开,而猛然侧过头来看这边的宝儿,本来坐着,看见她脸上立刻就挂上了欣喜的笑容,跳起来便向她冲过来。到她身边之后,竟然轻轻抱了她一下。
抱过之后,确认了她面前的这个人的确是真真实实的,不是从玉下水那边飘过来的鬼魂,宝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开。一边拉着易清往屋里走,一边嘴巴里面连珠炮一样的蹦出了无数个问题。
“小姐,年初的时候,玉下水那边是怎么回事呀?你不知道,消息传到东山府的时候,宝儿都要吓死了!”
“小姐,杨夫子已经收了我做弟子了。夫子们是真的有些经验的,宝儿也已经询问过杨夫子,他讲的那些课程,也可以教给别人的。小姐要听吗?”
“小姐,你知道不知道?山下的瘟疫蔓延上了东山府。正是夫子讲课的时候,弟子们突然就死了两个,当时,我就在一旁看着,实在是有些害怕……”
“小姐……”
想来也有一年未见,宝儿的话真的是堆了一肚子。她已经拜入杨夫子门下,有一群东山府最天才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难得一年的时间过去,她竟然对她这个废物主子,还是如此热情。
易清看着宝儿挽在头发上的一支简单的簪子,那簪子一端镶嵌着一颗指头肚大的水色珠子。这种珠子,她在书上看到过。不算是很昂贵,却也不是很凡常的物件。
这珠子其实没有什么很大的作用,只有一点,它可以遮掩一个人的气息,跟易清身上的沉墨缎差不多。这也是易清之前没有发现屋中的人的缘故。
心中这次是真的把自己给嘲讽了一声,她的胆子怎么这么小?上界修士下来处理了一个瘟疫,处理的她脑子都有点问题了。
谁说她感应不到的修士就是比她强的,这个世间有无数种宝物,可以将一个人身上的气息遮盖的严严实实的。宝儿现在既然已经成了夫子的弟子,像这种能起各种各样作用的小东西,夫子的弟子,几乎是人人配备完整的一套的。
以后要出去走,不遮掩了身上气息,想想就是数不尽的不方便